&esp;&esp;“没闹你,”森泽航朝后伸出手,一双眸子在黑暗里闪烁着温润的光芒:“牵吗?”
&esp;&esp;沛诚犹豫了三秒钟,还是说:“不,不用了。”
&esp;&esp;“哦,好吧。”森泽航也没多说什么,收回手又继续向前走了。
&esp;&esp;甬道中空气凝滞,气氛尴尬,沛诚有点儿后悔,又有点混乱,一时间竟然忘了害怕。他想了半天,又开口道:“不是我怕黑,不是说怪物诞生于黑暗,且只能藏身于黑暗中吗?”他好歹是个大小伙子,也不能太露怯,墨迹了半天,小声说:“我怕被怪物吃掉,任务失败不能读档复活怎么办。”
&esp;&esp;森泽航在前头轻笑了声,抬头一望,说:“啊,有光了。”
&esp;&esp;果然,甬道的尽头有一团蒙蒙的光亮,似乎是从上端照下来的。两人快走几步,前方豁然开朗,这才发现原来神庙是一个“回”字型的中空建筑,四周的建筑围绕着中心的广场。广场虽然也遭植被侵蚀严重,但阳光依旧透过枝丫倔强地投下了缕缕暖光。广场的正中央屹立着一个垂目做祈祷姿势的女神雕塑,然而雕塑经由长年累月的腐蚀,身躯开裂,残破不堪,胳膊手指碎了一地。
&esp;&esp;见着阳光后,沛诚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感觉自己身上的debuff都被清除,代表生命值的绿条在噗嗤噗嗤地上涨。他注意到巨大女神像脚下的石座淹没在一个漂满了水草和青苔的水池中央,粗略看去并没有发现能通向石座的小路,好在池里的水似乎并不深。
&esp;&esp;“是这个吗?”沛诚好奇道,“女神雕像,镇压魔物的就是她么。”
&esp;&esp;森泽航围着水池走了一圈,说:“没有看到介绍,也没有什么供奉祭品或者祷告的地方。”
&esp;&esp;“哈哈,这里又不是观光景区,哪里会有一个双语告示牌给女神做介绍。”沛诚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在水池里划拉了一下,绿藻随着波纹荡开,隐隐现出池底的构造。
&esp;&esp;“这边有个石阶通下去,”沛诚说,“可能这一圈原本不是水池,只是单纯的广场,因为下雨才盛满了水。”
&esp;&esp;“有道理,”森泽航说,“我们再逛逛,看看四周还有什么。”
&esp;&esp;两人沿着神庙中心的广场又转了一圈,建筑内壁的雕刻已被雨水侵蚀得十分模糊,这绝不是三年五载就能达成的效果,只能说明一点——神庙的存在已经有了相当的年头,而所谓“魔物”的诞生只可能诞生于更早之前。沛诚实在想不通,从谢行建模草莓镇距今才几年最多十几年光景,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难不成是这个虚拟世界和什么其他的次元不小心联通了吗?
&esp;&esp;还有一种可能,沛诚心想——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更快。
&esp;&esp;他抬头去看森泽航,对方正对着一个勉强还算清晰的壁画在仔细辨认,感受到他的目光后,森泽航转过来说:“完全无法理解。”
&esp;&esp;“无法理解。”沛诚做复读机状。
&esp;&esp;两人回到中庭的女神像面前——神像原本或许曾雕刻着衣服纹饰的细节,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esp;&esp;“能看出这是什么宗教的神吗?”沛诚问。
&esp;&esp;森泽航摇了摇头:“说不上来,目前的线索有限,但如果目的是要复原神像,我记得镇子里是有个石雕家。”
&esp;&esp;沛诚这倒是完全没印象:“有吗?”
&esp;&esp;“有的,我们共浴
&esp;&esp;两只落汤鸡从镇北拖着一路水痕往回走,此时接近日落时分,冷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湿衣服又沉又难受,沛诚越走越累、越走越慢,带着鼻音抱怨:“游戏里也会感冒吗?这里的医学科技发展得怎么样了……应该已经有抗生素了吧,有没有什么神奇的草药给我回一下血。”
&esp;&esp;森泽航只听见一连串碎念,皱着眉回头看他:“走快点。”
&esp;&esp;沛诚抱着胳膊搓了搓,敷衍道:“在走了在走了。”说罢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esp;&esp;在森泽航几次三番的催促下,两人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回了赌场。到了这个点儿,大厅里的人又多了起来,闹哄哄的,各桌都上座了乌烟瘴气的酒客和赌客,都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消磨一宿时光的闲人。老板娘正准备关大门,一见二人浑身湿漉漉、一脚一个水印的模样就满脸嫌弃,下巴上硬生生挤出了两道褶子。沛诚心里对此极为不服——你这地板也不比我们干净到哪里去,我早上可是看见洗拖把的黑水了!
&esp;&esp;沛诚打眼扫视了一圈,纳闷道:“詹姆斯呢?还没有回来吗,天快黑了。”
&esp;&esp;“先别管他了,”森泽航却并不在意詹姆斯,只说,“上楼去,抓紧时间洗个澡先。”
&esp;&esp;“哦哦……”沛诚知道大少爷顶着一头水藻走了一路,估计是忍耐到极限了,就这么被他撵着上了二楼,进了房间才想起来:“咱们房间并没有淋浴啊。”
&esp;&esp;森泽航:“……”
&esp;&esp;沛诚“哈哈”干笑了两声:“这个时代应该没有自来水吧,怎么办,要不要把那个搓澡姐叫回来?”
&esp;&esp;森泽航:“我想揍你。”
&esp;&esp;折腾了半天,沛诚湿衣服贴在身上,还散发着阵阵腥味,嘴唇都冻得发白了,两人才总算拿上毛巾、又借了套浴袍进了赌场地下的公共澡堂里。这里是一个人工挖掘而成的地窖温泉,拱形的石壁十分粗糙,中间由一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泛着常年被水汽滋润的光泽,暖色的壁灯照亮了这不大的空间。所幸这时还早,澡堂尚没什么人使用过,但沛诚一看这滑溜溜的墙壁和黑乎乎的砖缝,就知道森泽航脸色绝对好不了。
&esp;&esp;森泽航咬着牙原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安慰沛诚还是安慰自己:“硫磺味,应该是天然温泉,没事的没事的。”
&esp;&esp;沛诚冻得直哆嗦,也懒得多纠结了,他费力地把身上的湿衣服扒掉,脱到裤子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差点鼻血没喷出来——森泽航已将外套丢在一边,里衬的白衣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肌肉的轮廓和腰背的线条清晰必现,水雾蒸腾之间,随着他的动作和呼吸轻轻起伏。这个画面,远比上次在车里直面他换衣服时的半裸躯体更为冲击,沛诚忽然意识到两人这就要赤诚相见、一起泡澡了。
&esp;&esp;然而森泽航完全不觉有异,已经利落地弯腰拔掉了靴子,一脚踢开,很快,马裤也垂落在他脚踝边,露出一双修长健壮的腿。他双脚略分,大大方方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