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动身去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ldo;四大&rdo;前,和马林、张太雷、张国焘、蔡和森等人开会商量,中央机关不宜放在上海,但广州也不适合,马林同意暂时迁往北京。会议决定陈独秀去苏联期间,由张国焘代理中央书记。陈独秀希望去莫斯科,是他自己在这一年4月写信给维经斯基提出的。尽管他在6月30日写信给维经斯基,担心内地工作离不开。维经斯基8月回信仍请他为出席会议准备充分的材料。
10月3日,商务印书馆开会,讨论寄售《独秀文存》(第一集)的事。王仙华不同意寄售,他担心卖共产党总书记的书扰事生非。高翰卿临时附和王仙华的意见,推翻前议。高梦旦很生气,说陈独秀的文集大多是以前谈民主与科学的话题,不影响寄售。一年前,陈独秀被邀请担任商务印书馆名誉编辑,因此,寄售和商务有密切关系的陈君之书,顺理成章。但王仙华不同意,两人争了起来,最后高梦旦拂袖而去。张元济很想帮陈独秀的忙,但因为自己已辞去经理,不好一个人说了算,只好追出门,劝高梦旦不要生气。
就在这天下午,陈独秀去北京钟鼓寺14号胡宅,看望胡适。最近几个月,胡适和陈独秀老打笔墨官司。先是胡适带领一班人发表&ldo;好人政府&rdo;主张,陈独秀起草了《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予以反驳。见&ldo;仲甫老爱标新立异&rdo;,胡适将《主张》刊登在《努力》上,并写后记说:&ldo;我们并不非薄你们的理想的主张,你们也不必非薄我们的最低限度的主张。如果我们的最低限度做不到时,你们的理想主张也决不能实现。&rdo;
紧接着发生陈炯明兵变,胡适发表文章说:&ldo;陈炯明这一派推翻孙文在广东的势力,是一种革命……&rdo;陈独秀写文章《联省自治与中国政象》反驳说,联省论是建立在武人割据上面的,不仅不能解决时局,还会增长乱源,并说:&ldo;我希望爱国君子要慎重一点。&rdo;9月8日,胡适写《联省自治与军阀割据‐‐答陈独秀》。
9月27日,陈独秀给胡适写信,认为中国的事,必须采取革命的手段,否则是滑稽剧。胡适10月1日写文章说,中共&ldo;二大&rdo;宣言中对国际帝国主义宰割下中国局势的分析,&ldo;很像乡下人谈海外奇闻,几乎全无事实上的根据&rdo;。笔墨官司归笔墨官司,陈独秀这期间被逮捕,胡适又出面营救。所以,陈独秀去莫斯科路经北京,无论如何要看望胡适。几年不见,给了胡适一个&ldo;大惊喜&rdo;。
莫斯科之行(1)
和陈独秀一起去苏联的有刘仁静、王钧(王荷波)。出席少共国际&ldo;三大&rdo;的刘仁静一口流利的英语,25岁,身材不高,脸上有不少黑痣,像个煤炭工人,笑起来,却引起别人的好感。来自京津铁路的王荷波与陈独秀年龄差不多,肩膀宽阔,表情严肃,出席赤色职工国际&ldo;二大&rdo;,3人组成中共代表团。经奉天、满洲里、赤塔到莫斯科后,才知道国际&ldo;四大&rdo;开幕式已于1922年11月5日在列宁格勒开过了。11月9日,会议移到莫斯科。
见到陈独秀率中国代表团来,瞿秋白特别高兴。他发现,比自己大20来岁的陈独秀个子不高,前额宽广,留着小胡子,牙齿整齐洁白,说话随和。瞿秋白戴着近视眼镜,头发后梳,高隆的前额和五官匀称的脸庞,书生味很重。他身着红军大衣,系一条领带。瞿秋白的脸色不太好,他的一叶肺溃疡,出现血痰,在莫斯科高山疗养院疗养。
11月13日,列宁出席大会并作报告。大厅里坐着400多个代表,除了中国共产党,有意大利社会党、冰岛工人党、蒙古人民革命党、青年共产国际、工会国际、国际妇女书记处、国际工人援助会、美国黑人组织等58个共产党组织的代表。一阵热烈的鼓掌声、欢呼声骤然响起,全体代表起立,唱起了《国际歌》。瞿秋白用俄文唱,陈独秀用中文唱,歌声响彻大厅内外。列宁微笑着向代表们挥手致意。
&ldo;同志们!在发言人名单中,我被列为主要报告人,可是你们知道,我在久病之后不能做大报告。我只能对一些最重要的问题作一个引言……&rdo;几个钟头过去了,列宁带病讲了10000多字发言稿:&ldo;……我深信,世界革命的前途不但是美好的,而且是非常之好的。&rdo;列宁最后几句话淹没在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中,淹没在&ldo;我们的列宁同志万岁&rdo;的欢呼声中。
列宁身体不好,没有接见各国代表。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席共产国际会议。
会议日程安排得很长,中国代表分在&ldo;关于东方问题&rdo;提纲组讨论,由共产国际政治书记拉狄克牵头。拉狄克1885年生,曾在德国被捕,1920年放出。他发言说:&ldo;我们的同志把自己关在书斋里,研究马克思和列宁,就像他们从前研究孔夫子一样。几个月前还是这样子。&rdo;最后说:&ldo;而我们对你们讲的第一句话是:走出孔夫子式的共产主义书斋,到群众中去!不仅到工人群众中去,不仅到苦力中去,而且也到已被这一切事件激动起来的农民群众中去。&rdo;拉狄克的印象,来自马林和利金等人报告。利金在5月20日在报告中说,中国共产主义小组有&ldo;小组宗派性&rdo;,&ldo;不大能从事实际革命工作,满足于像在温室里那样栽培共产主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