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当时是在跟踪他们吗?&rdo;
科尼希纠正我:&ldo;我只跟踪了其中一个,8月时某天晚上我从博登家开始跟踪他。他独自一人走进摄政公园,显然在悠闲地散步。我尾随他,保持一百码的距离。当他绕着圈散步时,一个男人朝他走来。他们只停顿了大约三秒钟互相交谈。然后就分别像先前一般继续散步。那时博登带着一只小型皮箱。跟博登交谈的那个男人很快走过我身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还是看见了那男人长得和博登一模一样。&rdo;
我若有所思地注视科尼希。
&ldo;你怎么知道此刻携带皮箱的男人,不是和博登交谈的那个男人?他可以很单纯地只是回头。不一定你跟踪的博登就是后来又走过你身边的那个人?&rdo;
&ldo;阁下,我相信我亲眼所见。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让我可以区分两人。他们相见、短暂错身而过,他们长得一模一样。&rdo;
我努力集中思绪,思考魔术表演的技巧。如果他们真的是双胞胎,那么两兄弟一定得在每场表演中同时出现在剧院。意指后台工作人员一定会知道内情秘密。博登没有分隔舞台,而且表演期间总会有工作人员在舞台侧边出没,看到内幕。我也有利用替身的幻觉演出经验。
但假使科尼希的消息可信,博登的秘密已经保持好些年了。如果博登的表演真是以双胞胎为基础,那秘密想必应该很久以前就会外泄了。
不然,有何解释呢?只能这样解释,秘密在表演前后才可以都不外泄。这么说好了,博登一号带着他的道具抵达剧院,而博登二号此时已藏身在其中一件设备里。当表演中博登一号躲进舞台上的道具里,博登二号就会从另一个道具里现身。
无可否认,这是行得通的,而且如果这就是答案,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多年的巡回表演、旅行各地、助理的雇用、住所的寻觅等,都让我存疑。
博登一定有一组自己的工作团队,包括技师、一位或多位舞台助理、几位载运和搬运工,以及经纪人。倘若这些人全都知道他的秘密,那他们的保密功夫可是相当了不起。
另一方面,从人性的角度来说,假如他们不可信赖,博登一号和二号只好全面地隐藏,连工作人员都瞒着。
除此之外,是剧院生活的现实面。
举例来说,有日场表演的那几天,博登二号(躲在道具里的那个)在两场节目间要做什么?当他哥哥与其他表演人员在休息室放松休憩时,他会继续藏在里面吗?还是偷偷溜出来,独自躲在更衣室里,直到下一场节目开演为止?
他们兄弟俩如何躲过人们耳目、来去自如地进出剧院?后台经理通常都很小心地看守门户,据说,某些剧院的守门经理会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位出入人员的身份和来此目的,以致一些有名气的演员不敢迟到或只能让情妇偷偷溜进场。
总是有进入剧院的其他方法,比如说,经过舞台布景隔间或剧院正前方,但我得再次强调,这需要完全的保密和准备,还必须忍受相当大的不适和困难。
&ldo;我想我说了一些会让你思考一段时间的事。&rdo;科尼希打断我的思路,举起空酒杯,就像是在要求再来一杯;但我需要时间思考这整件事,于是我唐突地把他的酒杯拿走。
&ldo;这次你肯定你的消息正确?&rdo;
&ldo;如假包换正确无误,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丹顿先生。&rdo;
&ldo;上次你给了我一些线索,让我去亲自验证你的说法。你现在是在建议类似的事吗?&rdo;
&ldo;不是,我只是来告诉你这消息。我已目睹两个博登一起出现,对我来说,没有进一步证明的必要了。&rdo;
&ldo;对你来说是不需要。&rdo;我站起来,暗示这次会面已接近尾声。
科尼希拿起帽子和大衣,往门口走去,我替他开门。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ldo;你对我的幻觉表演一点也不好奇。&rdo;
&ldo;我视它为魔术,先生。&rdo;
&ldo;那么你不认为我有双胞胎兄弟?&rdo;
&ldo;我知道你没有。&rdo;
&ldo;如此看来你确实调查过我,那博登呢?他想知道我是如何造成那效果的吗?&rdo;
科尼希用力眨了个眼。
&ldo;我相信他和他弟弟不会想让你知道,他们非常焦躁不安,一心想知道你的秘密。&rdo;他伸出手,我们握了握手,&ldo;再次恭喜。我很高兴看到你身体如此健康。&rdo;
在我回应之前,科尼希早已离去,但我知道他话中有话。
1902年9月7日
结束短暂的一季演出,能让我在伦敦待上一阵子,处理一些事,并且与茱莉亚和孩子们在德比郡共度期待已久的假期。明天我将启程往北,亚当为了演出的安排已先出发。
今早在工作室,我已经将特斯拉的仪器装好箱,付清了助理接下来几周的工资,结算所有未付清的款项,并和尤恩好好详谈了秋冬的演出契约。
看起来,我从10月中旬到明年的三四月都会非常忙碌。这些表演的收入,扣掉总经费,将会使我非常富有,远远超过我年轻时所能想象的数目。明年结束前,我可能都不需要再表演了。
这让我对科尼希临走前的话中有话,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几个月前,我急着将&ldo;一道闪光&rdo;的舞台表现臻于完美,就想出了一个新奇的手法来结束表演。这灵感是来自我之前走过死亡边缘的不祥经历。借由仔细安排的灯光位置和化妆术,在被传送的表演尾声,我会看似比表演前更加憔悴狼狈,就像是因为这场艰难的表演而疲惫不堪,刚刚才遇见死神,身上还残留与死神交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