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走得越近,江行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在走到最后一个转角时,江行听到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还夹杂着瓷器破碎声。
&esp;&esp;不对劲!
&esp;&esp;江行跑得更快了,急急忙忙赶到船舱边,眼前的场景令他脑子一阵阵发晕。
&esp;&esp;时鸣鬓发散乱,衣服有些地方还破了,蒙眼睛的布此刻不在眼睛上,而是勒在她一只手腕上,绑在床头;她另一只手还在发抖,手里握着的是原本戴在头上的簪子。
&esp;&esp;屋里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着约莫二十上下。此刻这人四肢扭曲,颇不好看地横在床边的地上;眼睛上、脸上、脖子上血迹斑斑,没了出气,已然死透了。
&esp;&esp;江行:“!”
&esp;&esp;不用解释他都知道怎么回事了。稍微一想,船舱门大开着,时鸣生得好看,偏偏此刻又瞎又瘸,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esp;&esp;在坏人眼里,时鸣不就是一块大肥肉?
&esp;&esp;人的暗色在碰到弱者时会被无限放大,人性如此。但这并不是弱者的错,而是歹徒的错。道德不足以约束品行,何以为人?
&esp;&esp;时鸣在他走前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此时却被绑在了床头,挣脱不得。不用想肯定是被地上那个登徒子强硬地带过去的。
&esp;&esp;地上散落着茶具的碎片,想来正是挣扎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esp;&esp;船舱里巨大的血腥味冲得江行忍不住干呕。两辈子,他还是大意酿得祸事端(修)
&esp;&esp;他转身关上了船舱的门,将时鸣抱回椅子上,替她整理好了衣服。末了,他把时鸣的脸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又听得时鸣道:“哥哥,我脚很痛。”
&esp;&esp;江行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一声不吭地把时鸣的鞋袜脱了。时间拖得有些久,此刻时鸣的脚腕已经肿了很高,看着十分吓人。江行取了药油,心不在焉地为她涂着。
&esp;&esp;时鸣一双脚长得如玉似雪,若仔细看,甚至白得能隐隐瞧见皮下青色的经络。指甲也修得圆润饱满,微微泛出嫩粉色。
&esp;&esp;江行一边揉着脚腕,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人不知道是谁,但不管是谁都已经死了。江行心想,阿鸣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esp;&esp;显而易见地,她被这男人制住,一开始尚想反抗,但并没有用。于是阿鸣改换了策略,假模假样地挣扎一番,实则保存了力气。
&esp;&esp;到床上之后,试想一下,如果那人想把她绑在床头,又怎么可能只绑一只手?那块布很长,足够那人把阿鸣的两只手都绑起来。
&esp;&esp;正常人要想完全制住对方,肯定不会留一只手不绑。除非,除非。
&esp;&esp;除非阿鸣假意迎合,找了什么理由让那人精虫上脑,心甘情愿地给她留下一只手。江行不愿意去想阿鸣究竟说了什么话,又找了什么理由,反正结果如此,他不想管那么多。
&esp;&esp;然后阿鸣就趁其不备,偷偷拔下头上的簪子。因为看不见,她无法做到一击毙命。但最脆弱的地方是什么,是眼睛,是脖子。
&esp;&esp;于是阿鸣就摸索着朝这些地方扎,以至于有几次扎偏了,扎到了脸上。不过好在也有几次扎中了,扎中了眼睛,又扎上了脖子。
&esp;&esp;所以那人死了。
&esp;&esp;江行疯狂思考。这样的情形,放在穿越前的那个社会完全就是正当防卫,无罪。但现在在古代,他不知道失手杀了人会怎么判。
&esp;&esp;想必要不了多久,船上的人们就会发现这里死了人,他们就算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esp;&esp;阿鸣才十四岁。
&esp;&esp;江行心乱如麻,囫囵涂好药油后,他给时鸣穿回了鞋袜,道:“不要害怕,阿鸣,不怕。是这人罪有应得,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esp;&esp;他声音越说越低,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时鸣只窝在他怀里,发着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sp;&esp;官府的人来得很快,秉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把他们两人还有那具尸体全部带走了。
&esp;&esp;片刻后,江行与时鸣两人,同那登徒子的家人对簿公堂。因为时鸣脚伤了,站不起来,江行给她讨了一个椅子,自己同那家人对峙。
&esp;&esp;来的那人看着像是那登徒子的母亲。年近五旬的妇人声泪俱下,控诉道:“我儿死得凄惨,这两人合起伙来杀了我儿子,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大人!我儿子他才二十岁,刚刚及冠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