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又又是个理科生,却也懂“诛心”这个词不是能乱用的。
她呆了一呆,黑不溜秋的瞳仁里有点茫然。
贺不疑将烟扔进垃圾桶里。
冯又又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腰撞到桌上,把个纸袋子给撞翻到地上了。
袋子里头装的是一件高定外套,一张卡片随之飘了出来,上面是很秀气的字体,写着:不疑,你的外套落我这儿了。
落款是Vck,女孩的名字。
贺不疑用鞋尖直接把袋子踢开,态度粗鲁。
“别管这玩意,你给我说清楚。”
冯又又停了一会儿,依然说:“我说的很清楚,我,要,辞,职。”
她也知道贺总又该喷火了,双手抱住脑袋,鼠窜而逃。一点反应空间都不留给贺不疑。
冯又又跑出去一段,还回头看,生怕贺不疑会追出来。
还好,贺不疑这人是要面子的,不至于跟办公楼里演急支糖浆,没有缠她。
她松口气,拍了拍胸脯。
什么嘛,凶什么凶……就他会凶一样。
冯又又独自一人时,内心戏丰富,在心中这样那样的批斗了贺不疑一通。
这个人,新年刚过完,知道第二天要上班,还把外套落别的女人那里,昨夜还不知道鬼混到几点。
她昨夜可是认真在写辞职信,认真在做工作交接备忘录,所以才会迟到的。
他有什么立场批评她!
冯又又脑中的Q版又又把Q版贺老板拳打脚踢了一番,胜利之后,雄纠纠气昂昂的回去自己办公室。
她把窗户打开透气,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写工作交接备忘录。
辞职的心是坚定的,不以老板的意志为转移。
这是她工作的第五年,进入独角兽的第三年。
她的第一份工在某大厂,一大间办公室,每人一个小小工位,电脑屏幕后是一张张社畜面孔,干了一段时间后,听说学姐在创业,公司叫独角兽,小小的,只有三人,她立即跳槽去了。
到去年为止,独角兽都只有十来人,在一处民房里办公,四周人少,环境破旧但静谧,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去年后,天马A因一起公众事件而展露出产品出色性能,名声大噪,被列入各大企业和政府平台的采购名单,在一夜之间,独角兽声名鹊起,获得了资本的桂枝。
随之而来,员工增加、办公场所变迁、公司规模扩大,独角兽从小而美变成了人人人人。
这么多人,路上碰见要叫她又又姐,围着她寒暄几分钟,说天气说工作说有的没的;上班时遇到问题要叫她解决,坐在她旁边,挨得那么近,还凑到电脑前;下班后总邀聚会,聚会里人头攒动,肩挨着肩,分享食物和故事……
真的。
让人窒息。
中午时分,冯又又叫了外卖来,自己在办公室吃,算着时间,食堂应该已经没什么人了,才过去甜点窗口,要一份草莓慕斯。
窗口的阿姨与她对视一眼,很熟练的把柜子里最后一份拿出来,“喏”了一声。
她飞快道谢、飞快离开。
“又是那丫头吗?”隔壁窗口阿姨搭话,“她怎么每次都这么指一指,不会开口说话?也亏你明白她意思。”
“搞T的,高材生嘛,性格都怪一点。”
“怪也不是这么怪的,上次有个人问她怎么刷卡,她支吾了半天,最后跑了。把人家小伙子弄懵了,还问我呢,是不是他说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