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最受宠的嫡福晋么?”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是陶沝熟悉的人,刚怀孕不久的瑶烟。
她回过头,后者一身粉色侧福晋装扮站在几米开外,脸上满是糅合了得意和鄙夷的复杂神色,身边还跟着一名极为面生的绿衣丫鬟。
不用想也知道,瑶烟这次定是抱着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心思前来嘲讽她的。
陶沝握紧手里的扫帚,眼睛直直看向对方,面无表情。
双方对视良久,瑶烟有意无意地瞟了身边的那名丫鬟一眼,后者会意,首先开了腔:
“你这丫鬟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快过来给主子行礼?”
“呵——想必侧福晋记岔了吧?”一听这话,陶沝下意识地从嘴里溢出一声冷笑。“董鄂怎么不知道这府邸的规矩什么时候已经改了?好像从来就只有侧福晋跟嫡福晋行礼,哪有反过来让嫡福晋给侧福晋行礼的?”
瑶烟那厢当场一愣,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陶沝今次虽然被九九贬来做杂役的活,可嫡福晋的身份却并没有被废,整个人顿时一噎:“你——”
“怎么,难道董鄂说错了吗?”陶沝不紧不慢地紧随其后接茬。“……在九爷没有正式废掉董鄂这个身份之前,董鄂仍是堂堂正正的九福晋!”
没错,只要九九不废她,就算再不得宠,她的地位也依旧高于府里其他人,其他人见到她,论规矩也都应该给她行礼。想来这也正是她沦为杂役这段时日以来,那些原本抢着巴结她的丫鬟小厮人虽然转变了以往对她的殷勤态度,但却也不敢真的把她往死里打压,顶多就是嘴上刁难几句而已。
“哼——那不过只是早晚的事而已!”鉴于面子上没占到半分便宜,瑶烟似是有些恼羞成怒。“难道你还指望九爷过后会对你回心转意么?”
自然不会了!而且,想必永远都不会了……
陶沝暗暗在心底接上这句话,眼中也因此划过一道淡淡的哀伤,但嘴上却始终不肯有半分认输:
“既然侧福晋这么说,那不如就请侧福晋等到董鄂彻底被废了身份的时候再来找董鄂吧!那样一来,侧福晋无论要对董鄂做什么,岂不都名正言顺了?”
“你!”大概是没想到陶沝死到临头还对自己如此针锋相对,瑶烟心中的怒火无疑更甚。“你别得意,风水轮流转,你以为你还能一辈子抓着九爷的那颗心么?”
她连珠炮似地冲陶沝吼完,末了,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得意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复又转头看向陶沝,脸色赫然变得鄙弃不已:“更何况,你之所以会沦落如此都是你咎由自取,这一切,全是你逼我的——”
她这番话说得陶沝有些愣神,还没容她想明白,就见瑶烟那厢刻意撇开了身边的丫鬟,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近前,带着三分恨意,咬牙切齿地冲她继续说道:
“我怎么说也算是宜妃娘娘身边的人,她先前一直命我入府后要与你相互扶持,竭力辅佐于你,让你稳坐这个嫡福晋之位,而我也正是抱着这个打算想要与你结盟,可是——”她的声音虽不大,但一字一句都犹如刺骨钢针般刺进陶沝的心头。“……无论我如何向你示好,哪怕我不惜跪地哀求你,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但你却始终置若罔闻……”
“其实,我有想过的……”仿若是出于无意识的,一句话就这样从陶沝的嘴里脱口而出。只是话未说完,她自己便先噤了声——
她的确有想过的。
之前瑶烟来求她的时候,她曾说考虑一下,那时候,她其实是真的有想过要帮瑶烟的,她甚至还打算教对方唱那首《在水一方》——就是《尘世羁》里凌儿引起九九注意的那首歌,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等她将此举付诸行动,衾璇就意外出现了,而她也因为“谋害”皇家子嗣被康熙关到了庙里,之后,又相继发生了好多事情,搅得她晕头转向,便也将此事暂时搁置了……
“呵——嫡福晋这是在说笑吧?”
瑶烟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这声呓语,但这话对于此刻的瑶烟来说,显然已经失去了任何效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讽刺——
“若是依靠你,那我现在还会有这个孩子吗?若不是我——”
“咳——”
就在瑶烟越说越动怒的时候,一声凌空而来的清脆咳嗽声却先一步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正处于气氛凝重状态下的两人均是一滞,随即不约而同地双双转过头去,循声望向来人——
出乎意料的是,此番出现在两人视野中的那个华丽身影,竟然是八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