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被他瞅得内心一阵不安,直觉那位太子殿下定是被她气得不轻。
但她刚才说的那些明明都是肺腑之言,如此,又有什么地方可以惹他生气的?!
这样想着,陶沝郁闷地用贝齿轻轻咬住下唇,转身往回走,谁想才迈出几步,她就瞧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正从皇极门走出来——
“看来有些人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已经破碎了呢!呵——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否则,那就是自取其辱、恬不知耻!”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陶沝目前最痛恨的对象——董鄂。衾璇。
此时此刻,她正一脸讥笑地望着陶沝,眼眸中充斥着满满的轻蔑和鄙视。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太监,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宜妃身边伺候的人,但那位宜妃娘娘却并没有一起出来。
陶沝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浑身冰凉。
她记得对方这一刻的表情。
当年她病重之际,董鄂。衾璇就是摆着这样一副表情来说服她与其结盟,在遭到她的严词拒绝后,便毫不犹豫地指使旁人对她下了毒手,还丧心病狂地放火将她和那间报春馆付之一炬。
她狠狠咬牙,努力遏制内心的仇恨之火。因为在这种时候和对方杠上,她没有任何胜算,尤其那位太子殿下也刚刚跟她分道扬镳。
但可惜,她这种忍气吞声的模样在董鄂。衾璇看来,却更像是在公然挑衅。
后者立刻走上前来,用尖锐的护指狠狠戳着陶沝的脸,“怎么,你这贱蹄子还不服气?”
陶沝被她这一下戳得脸颊剧疼,紧跟着,似乎有热热的液体自脸颊处滑落,滴在她胸前的衣襟上。
是殷红色的血。
一滴接着一滴。
但董鄂。衾璇的护指却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还刺得越来越用力。
“……顶着这样一张脸,还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她咬牙切齿得说着,末了,还嫌一个护指不够,又将整只手都伸了出来。
陶沝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董鄂。衾璇既然敢这样毫无顾忌地对她的脸下手,显然已是起了一分杀心——
反正她也受够了所谓的忍气吞声、从长计议,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直接反抗——
思及此,她毫无预警地一把挥开了对方的手,而后用半片袖子捂住了自己正淌血的那半张脸——
“自取其辱这四个字,在奴婢看来,恐怕更适合形容您这位九福晋吧!听说九爷自先前那位嫡福晋过世之后,便再没有进过您的房间,可见你这位九福晋究竟活得有多憋屈,像您这种连自己亲生子嗣都没有、只能靠抱养情敌遗孤过活的人,还好意思笑别人自取其辱?这才是真正的恬不知耻吧!”
明明就是一句有力的讥讽,却在此刻被陶沝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加上语速又快,以至于在最初的一瞬间,其他人的脑子根本来不及转过弯来。
“你——大胆!”待回神,董鄂。衾璇那厢当场恼羞成怒,指使身边的人朝陶沝发难:“给本福晋过去掌嘴!”
“我大胆?明明是九福晋你大胆得多,我哪敢跟你比——”反正这会儿已经打定主意跟对方撕破脸了,所以陶沝干脆也舍弃了谦称。“你手上有那么条人命,但这些年来,你却还能夜夜睡得安稳,足可见你的胆子有多大!不过也对,像你这种人,良心都已经喂了狗了,剩下的,不就只有胆子了么?!”
她的这句话显然深深触痛了董鄂。衾璇,后者越发火冒三丈:“够了!来人,掌嘴!”
此语一出,站在离陶沝最近位置的一名穿着湖绿色宫装的女子立刻箭步上前,冲陶沝狠狠挥出了一巴掌,正打在陶沝未受伤的半边脸颊上:
“啪——贱蹄子!居然敢顶撞九福晋!找死!”
陶沝记得这张脸,是董鄂。衾璇的贴身丫鬟,当年她还在九爷府里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衾璇了,名字好像是叫碧萧。
她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打了回去,然后在碧萧万分惊愕的目光中,继续冲董鄂。衾璇叫嚣——
“哼,这就听不下去了吗?我可是才刚开始呢——九福晋可知道你为什么生不出自己的孩子吗?这就叫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九福晋踩着自家亲妹妹的尸骨往上爬,只得这样的报应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要我说,光是残害手足一项,就足够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了——”
董鄂。衾璇显然也没料到陶沝今次竟敢表现得如此狂妄,居然连她的贴身侍女都敢下手,当下气得几乎七窍生烟:“你!你当真是反了!你别以为自己有那位爷撑腰就可以狗仗人势、为所欲为,他早就已经不是皇太子了,一个废物而已,也就你这样的人能看得上……”
她此语一出,陶沝的脑子也跟着当场一热:“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对他出言不逊——”
话音未落,她已直直地朝董鄂。衾璇迅速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掐住对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