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铭将油纸包上面的草绳解下摊开油纸,肉香顿时散开——竟是一包冒着热气的羊头肉。
“少主这是……来跟属下喝酒的?”看见肖铭的操作,何孟昭有些哭笑不得。
“饿肚子审讯像什么话,总得让人吃饱吧。来,这是我赶早在集市买的二斤羊头肉,就得配着这小作坊酿的土烧酒。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肖铭的口气中毫无一丝责怪之意,好像是来串门的朋友一般自在从容。
随后,肖铭抓起一块肉就塞进嘴里,紧接着又干了一杯酒,何孟昭不知肖铭想要干什么,但腹中饥饿,也抓了几片羊头肉就着烧酒下肚。
一股辣劲顺着喉咙而下,在胃中变成一股暖流走向四肢百骸,让大冷天里身穿单薄衣服的何孟昭别提有多舒服了。
“老何,这铁鹰司主事待遇很差吗?”
“不差,手底下办事效率高,不操心,每月除了月钱以外还有车马费跟粮米费,逢年过节的上面还会发过节钱,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那便是这些年受委屈了?”
“少主此言差矣,四爷那边对我褒奖有加,家主大人也从未责辱过我,哪来的委屈?”
“既然如此,为何要背叛肖家呢?”
肖铭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何孟昭却反问道:“少主也觉得我叛主了?”
望着眼前还是拒不开口的何孟昭,肖铭却只说了一声:“吃吧,别饿着。”
不过几分钟,两斤羊头肉和一壶烧酒就被何孟昭与肖铭迅速吃完,二人都打着饱嗝。
忽然,肖铭拍了拍手。
刑房外,四个军士进来将何孟昭架起,而他似乎早有预料,笑着说道:
“多谢少主还赏我一顿断头饭,滋味确实不错。”
一说完,四个军士架着他便往外面走,但还在刑房里的肖铭却冷不丁的冒出一声:
“今天晚上是老百姓所说的除夕夜,巧的是令郎的诞辰也是今日,想必是个有福的孩子。”
……
黄田城铁鹰司待客厅里,何孟昭身上的伤痛被丹药暂时压了下去,身上穿着的是他以前那套绣着老鹰的主事服,身上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若是不明实情的人看到,定然还认为何孟昭是那个庐州一把手。
“叶大人,少主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临死前再体会体会当主事的感觉?”
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扮,何孟昭淡淡朝着面前的叶擎天问道。
叶擎天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你自会明白的。”
忽然,待客室的门被打开,两道不同的声音将疑惑的何孟昭从思考拉回到了现实。
“爹!”“夫君!”
一个成熟妇人与一个约有四岁的孩子有些急匆匆的跑进了待客厅内,眼含泪光的抱住了何孟昭,而何孟昭的双眼满是不敢置信。
眼前的二人,是他的妻子宁露霜与他的儿子何彰。
“露霜……彰儿……我不是让你们去……”
年幼的何彰不知何孟昭的意思,而宁露霜则是一边哭着一边捶骂道:“你这个丧良心的!非要搞这些幺蛾子……现在还要……撇下我们娘俩呜呜呜……”
何孟昭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叶擎天,叶擎天还是冷冷的站在那里。
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和痛哭的妻子,他一切都明白了——这是肖铭的手笔。
肖铭特地让自己梳洗打扮服下止疼药,还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就是为了让自己见妻儿时不那么狼狈。
‘满盘皆输啊……’
何孟昭自嘲的想着——自己太自大了。
他自认掌控庐州多年,铁鹰司被他打造得坚固可靠,整个庐州都被他了如指掌。
他不假思索的认为,肖铭初到庐州,就算再有谋略,没了自己这个铁鹰司主事的帮助,也就是睁眼瞎。
他没有派人去监视肖铭,没有考虑到肖铭有其他途径获取信息,甚至懒得伪造庐阳王夺权的证据。
因为何孟昭认为,庐州真正的老大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