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玄鹤掌门凶戾无比,隔三差五地杀人;逍遥掌门高岭之花,基本只和玄鹤掌门有交流。大伙儿都不敢上去问逍遥掌门能不能跟着学拳,怕逍遥掌门不悦,也怕玄鹤掌门看他们不顺眼,将他们也杀了。
&esp;&esp;玄鹤掌门好几次都看见他们了,但是没有出声说,一直当没看见他们。
&esp;&esp;于是玄鹤弟子们心中更加确定,逍遥掌门的拳法只教掌门,不教旁人。
&esp;&esp;捅破这层你瞒我我瞒你的窗户纸的人是东阳放舟,这小子大早上想去练剑,寻了片空地,没练片刻刘照君和殷庆炎也来了,于是三人开始画三八线,分出舟河炎界,在自己的地盘上各练各的。
&esp;&esp;但是刘照君看不见舟河炎界,总是出界,东阳放舟练嗨了差点砍到刘照君,只好收剑退到一边,让刘照君他们先练,自己顺便偷师。
&esp;&esp;然后就和躲在对面远远观望的一众玄鹤刀宗弟子对上眼了。
&esp;&esp;“你们躲在那干啥呢?想看就凑过来看啊!”
&esp;&esp;于是偷偷摸摸变成了光明正大,全体玄鹤刀宗弟子都多了个身份——逍遥门记名弟子。
&esp;&esp;逍遥门掌门双目皆盲,不能给他们挑招式中的错误,他们只能照着掌门的演示动作和口头描述练习。
&esp;&esp;刘照君发现,自己看不见之后脾气好多了,特别是教人练拳的时候,看不见别人的架势能烂成什么样,他就不会上火,不会骂人。
&esp;&esp;这样打拳溜达的清闲日子如果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好像也不赖——
&esp;&esp;“哗啦——!”
&esp;&esp;瓷器碎裂的声响隔着一道屏风传来,刘照君拿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将桌子边上的茶杯给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esp;&esp;“怎么了?”他问。
&esp;&esp;“咔哒”一声轻响,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殷庆炎也将茶杯放下了。
&esp;&esp;“估计是奇家满门抄斩的消息传过来了。”殷庆炎低声说。
&esp;&esp;刘照君:?什么?谁家又让皇帝给砍了?
&esp;&esp;殷庆炎话落后,屏风外传来一连串的打斗声,拳拳到肉,还夹杂着刀鞘碰撞和物品被扫落后的摔砸声。
&esp;&esp;最终“咣当”一声震响落下后,屏风外传来奇寒练含怒的声音:“放我进去见主子!!”
&esp;&esp;玄鹤卫一名远卫的声音也随即传来:“主子有令,近日你来,皆拦在门外。”
&esp;&esp;刘照君反应过来了,他低声问殷庆炎:“奇寒练是奇家的……满门抄斩的话是牵扯进了刘家的案子里吧?不是说近卫都看过那本‘生死簿’么?他现在怎么反应这么大?”
&esp;&esp;殷庆炎向刘照君那边偏头,也低声说道:“‘生死簿’我看过,上面没有任何奇家的人,是‘生死簿’交上去后,我舅舅又顺藤摸瓜找出来了些幕后黑手。”
&esp;&esp;“这样啊……”刘照君突然意识到殷庆炎的措辞,“你刚刚说‘估计是奇家满门抄斩的消息传过来了’,你早就知道奇家不干净?”
&esp;&esp;殷庆炎低笑一声,“你想知道?”
&esp;&esp;刘照君“啧”了一声,用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别卖关子,说说。”
&esp;&esp;看不见事物,生活少了很多乐趣,刘照君得用听觉将那些失去的乐趣补回来,遇到点什么事都想问一问。
&esp;&esp;殷庆炎笑道:“你求求我,我就跟你说。”
&esp;&esp;刘照君双手合十,虔诚道:“炎菩萨,你发发善心,救苦救难。”
&esp;&esp;本来想看刘照君撒娇求人的殷庆炎:“……”
&esp;&esp;刘照君催促道:“我都求了,你快说啊!”
&esp;&esp;殷庆炎不情不愿地开口解释:“我不知道,但是猜到了。刘家那事刚落定,一听说我在追逃犯刘子博,想要把其他藏在背后的人都拽出来,奇寒寄——就是奇家老大——立马把他弟弟给塞过来了,怎么看都很可疑,像是要放个眼线在我这里,随时盯着我的动态。”
&esp;&esp;“原来奇寒练是卧底?”刘照君有点惋惜,“平时看着挺好一小伙儿,属他干活儿最踏实。”
&esp;&esp;“奇寒练不是卧底,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以为自己亲哥就是给自己谋一个去处。”殷庆炎的声音又往低里压了压,“奇寒练这小子简单,什么都摆在脸上,你光看他眼睛就能看出他是个什么人——虽然死板却很乖。我后来让夏禾潜进奇家查了查,奇寒寄在奇寒练进王府的当天,就把奇寒练的名从家谱上给除了,对外还宣称将其逐出家门,你猜猜为什么?”
&esp;&esp;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照君立马就反应过来:“他想保他弟!跟我一样,不在家谱上,砍头就砍不到。而且到了你麾下,就算奇家真的犯了什么事,奇寒练在你这里帮你查这件事就算是大义灭亲,功过相抵,应该不会被你赐死,能有条活路。”
&esp;&esp;“聪明!”殷庆炎两手一拍,“奇家藏得深,刘子博当初和那些人同流合污都查不到奇家,奇寒寄明明在泥潭里,却有心将弟弟提前送到我这里来,这说明什么?”
&esp;&esp;“他和当年的刘子博一样。”刘照君缓声道,“他也想从泥潭里出来。”
&esp;&esp;“不,他跟刘子博不一样。他若是有心,就会在刘子博告发亲爹后紧接着也告自家亲爹,再和刘子博搭上线,两人一块跑。但他没那么做,只是给奇家留了个血脉,然后选择继续跟家里人搅在泥潭里。”
&esp;&esp;殷庆炎见刘照君的茶凉了,于是随手将其泼在了窗边的盆栽里,又给刘照君续了杯热的,继续说道:“他一开始就知道家里人在做些什么,只要没有被上面发现,他就帮着家里一块儿干,只不过刘家倒台给了他警醒,让他得给家里的谁留条后路。奇寒练不知道这一切,奇寒寄就觉得他弟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