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洛林,一个曾经在仿生人观点上持激进想法、身居高位的人,这么多年来,暗中,已经开始悄然接纳那些产生自我意识的仿生人。
&esp;&esp;罗林过世后,失去唯一继承人的赫克托父母,便将他们的眼光投落在洛林身上。
&esp;&esp;在此之前,这对父母待洛林很礼貌客气,把将他当作慈善救济的孩子;失去唯一的孩子罗林后,他们便询问洛林,愿不愿意以罗林的身份正式活下去。
&esp;&esp;洛林答应了。
&esp;&esp;老赫克托先生托熟悉的人来改变罗林先前输入的dna和血液信息,让黑暗区中没有身份的“黑户”洛林正式成为觉醒
&esp;&esp;头很痛。
&esp;&esp;好像被什么东西砸破了。
&esp;&esp;好像有什么顺着额头往下流,一路流进眼睛中,像切洋葱时被溅入了汁水,艾薇蜷缩起身体,擦了擦眼睛,发现那并不是血液,什么都没有,只是错觉——她来不及休息,茫然地伸手去摸:“辛蓝?”
&esp;&esp;应该是吸进了灰尘,或者其他,艾薇都不在乎了,她咳嗽几下,喉咙中满是血沫子和沙砾的味道,就像吞下了掺着铁锈的水。
&esp;&esp;这个塌陷后的房间沉降到了地下。
&esp;&esp;周围一团漆黑,头顶是几块巨大的石板,横七竖八地盖着,也阻挡住深沟的泥土和石子跌落。艾薇不确定目前所在的空余处有多大,膝盖痛,脚也痛,她在痛觉中艰难地爬了几步,一双手在尘土飞扬的地上抚摸,终于摸到了一截变形的腿,还有收紧的裤脚,有一定厚度的布料,小腿侧坠着的吊环——这是属于军队防护服的裤子。
&esp;&esp;“辛蓝,”艾薇的声音哑了,叫他,“辛蓝,你醒醒。”
&esp;&esp;没有任何动静。
&esp;&esp;艾薇勉强躬起身体,发现坍塌下来的这个小小空间可以让她以这种躬身的姿态前行,诡异的是耳侧一直有呼吸声,还有一种甜和血腥混杂的气息。
&esp;&esp;这个呼吸吓得她伸手去摸裤子上的枪,耳侧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别动……艾薇,是我。”
&esp;&esp;是郁墨。
&esp;&esp;艾薇打开衣服上的应急灯,谢天谢地,还没有损坏,有着微弱的光,她看见脸色苍白的郁墨。
&esp;&esp;一缕银色的头发垂下,他嘴角涌出大团大团的血迹:“……唤醒辛蓝,他只是陷入休眠了。”
&esp;&esp;说完后,他又剧烈地咳嗽,那双沙弗莱石般的绿眼睛光泽更淡了,淡到空明。艾薇看到他胸口贯穿而出的一根钢筋,结结实实地将他整个人都穿在上面。
&esp;&esp;——如果不是郁墨格挡这一下,刚才会被穿胸而死的,就成了艾薇。
&esp;&esp;“没关系,”郁墨微笑,“你讨厌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是个怪物……但也因为我是个怪物,你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真好,艾薇。只要心脏还在,我就不会死去。”
&esp;&esp;艾薇说:“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仿生人怎么了?克隆人又怎么了?我和你吵架不是因为这个!……因为你一直在骗我。我明明那么信任你——”
&esp;&esp;后面不讲了,越讲越委屈,但现在不是给人委屈的时候,她要把力气留在重要的事情上。
&esp;&esp;郁墨请求:“帮帮我,把我抱下来……我没力气了。”
&esp;&esp;艾薇的力气也不太多,大腿上的伤痕透着鲜明刺肉的痛,塌陷后的沙尘落到伤口处,更是痛到每一步都鲜明。她不在乎会不会折断手臂,也不在乎会不会力竭到逃不出去,咬牙,攒足了力气,抱住被穿透身体的郁墨,将他缓慢地从那根钢筋上拔,下。
&esp;&esp;血肉在钢筋上摩擦出一种钝钝的、粗糙的声音,郁墨痛到在她耳侧口申吟出声,痛到泛微红的眼皮垂着,白色如羽的睫毛遮住越来越淡的绿色眼睛,满怀歉意地问:“我是不是太胖了?抱歉……早知道会这样,我应该先绝食七天。”
&esp;&esp;“不要再说这些话逗我了,”郁墨的身体还是有一层薄薄肌肉,血液的流淌让他闻起来就是混杂着铁锈味的甜甜草木味,就像和朋友去新长出的甘蔗田野餐时喝的红葡萄酒,艾薇使出全身力气,两条手臂都撑得发抖,她说,“早知道会这样,你就该早早地把辛蓝带走。”
&esp;&esp;郁墨身上的血液溅到艾薇身上,那种裹挟着腥甜的草木气息更浓了,将他身体最后一点从钢筋上拔出的时候,他发出一声闷哼,握住艾薇的手背用力到迸出青筋,在这样的剧痛之中,他没有叫痛,也没有流泪,只是呢喃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