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是谢白林。
坐在纪父纪母身边的谢白林依旧谈笑风生,并未察觉到纪淮的异常。谢琅作为他的父亲反倒被晾在一边,虽说在场的人多少都听说过这对父子关系不好,但显然也没想到这么不好。
谢琅在二十年前也是社交圈的风云人物,他算是入赘白家,白老爷子没有亲儿子,白家的产业多少也被谢琅占了些便宜。两年前,白老爷子中风住院,不到一年就过世了。那之后没多久,白雅意外坠楼,如今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谢琅这才算是彻底翻身。
但是,谢琅却没能完全吞并白氏的家业,因为谢白林才是白老爷子认定的继承人。只是,谢白林回国时尚未完成学业,在商场中只是个新手。后来又出了车祸后在医院修养了许久,几年功夫,谢琅早已利用白氏的人脉和影响力站稳了脚跟。
物是人非,谢白林的处境反倒显得尴尬起来。
在这样的尴尬里,谢琅接回了私生子齐承愿,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从“一般”变成了“剑拔弩张”。
纪父纪怀民和谢琅完全不同,是正经高门出身,年轻的时候是从军的。而纪母是房产大亨常家长女常瑶,她和白雅是手帕交,在白雅出事的时候甚至动过将谢白林接到家里暂住的念头。
谢琅这两个儿子样貌都像父亲,但性子都更像母亲。谢白林骨子里的高傲和白雅如出一辙,而且倔,为人处世黑白分明,半分宽容都难有。而齐承愿则柔,大约也是因为出身的关系,性子软,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少。常瑶知道他们兄弟俩不对付,所以每次谢白林来基本都不会招呼齐承愿过来说话。
“白林,你母亲最近怎么样?”常瑶这几年也帮着找了不少名医,每次见了谢白林都会先关心白雅
谢白林温和地笑了笑:“还是老样子,我打算请美国那边的医疗团队过来看看,听说那边有类似的案例,针对腺体修复的新药也在开发中。”
听到这话的谢琅总算脸色有了变化,像是有些意外,但还是看向谢白林:“是谁推荐的?可靠吗?”
纪怀民和常瑶也这样问。
谢白林看向谢琅,看着他面上的关切之色,冷了眼眸。他装得很像一个关心妻子的好丈夫,但谢白林只觉得恶心反胃,分明蛇蝎心肠却还是在外面装得鹣鲽情深。
谢白林没有理他,还是看向常瑶:“是外公的老友推荐的,我已经安排好一切,白家会派专机去接他们过来,先会诊,别的就等会诊之后再说。”
常瑶抚着心口长舒一口气,安慰道:“总会好起来的,好孩子,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看你又瘦了,那时候的病根还没养好,你总是不记得吃饭。”
谢白林每次出现好像都瘦了一些,旁人看不出来,但常瑶总记挂着他的胃病。
“来,这是我亲自做的山药薏仁粥,你先吃一点。”常瑶接过阿姨拿过来的小汤盅,放在谢白林面前,“你们年轻人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这样不好,你就更加,只知道吃止疼药不知道好好吃饭。”
谢白林眼中难得露出一丝柔软,冲着常瑶乖巧地笑了笑:“谢谢常姨,我记住了。”
生父就在一旁看着,四个人坐在一起,谢白林反倒是对别人家的爸妈更加亲近。谢琅面色僵硬,虽还坐着但显然根本融不进去,但他还是要在外装作一切都好的模样。毕竟在旁人看来,纪家如今算是和谢家绑在一起了,而谢白林则是他的儿子。
他抬头看到那边纪淮和小儿子站在一起,一对璧人,他心底翻涌的烦躁又渐渐平复。谢白林这点挑衅和忽视他早就习惯了,不算什么。
儿子哪里能翻过老子去呢?
另一边,纪淮带着齐承愿和别人打招呼。今天是正经场面,齐承愿如今是被纪家接受的oga,纪家的人脉,纪淮的人脉,都会成为他的人脉。两个人穿着同款高定西装,手上的对戒更是彰显着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齐承愿的手挽着纪淮,嘴角是恰到好处的笑。
“祝贺啊兄弟!”
“恭喜,恭喜!”
“真是般配啊,恭喜恭喜!”
纪淮的好友纷纷端着酒杯上来敬酒,纪淮和他们一一碰过,又看着齐承愿和他们一一碰杯。他自己干了杯中的酒,却压下了齐承愿的端着酒杯的手。
他向众人道:“抱歉,小愿不大能喝酒,我替他。”
纪淮接过齐承愿手里的酒杯,干脆利落地替他一饮而尽。周围的人都是纪淮的好友,顿时爆发出调侃的笑,而齐承愿则在那些带着祝福和羡慕的笑声中,满眼温柔地看着纪淮。
这一切落在谢白林的眼中,只觉得心头刺痛。
祝福和欢笑充盈整个宴会厅,他看着纪淮的背影有一瞬的窒息。但也仅仅是一瞬,那点刺痛在他闭眼的同时缓过了劲儿,再睁眼,谢白林依旧是冷静而矜贵的谢白林。
谢白林吃完了面前那盅薏仁粥便起身告辞,谢家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他只是来露个脸的。常瑶劝不住,只好又让阿姨打包了些吃的,又喊了纪淮过来送客。
谢白林接过保温袋,客气笑道:“不用了,常姨,几步路而已。”
常瑶却已经将纪淮叫了过来,笑道:“这是礼数,让纪淮送你到门口,小愿留下休息一会儿吧。”
这是她的体贴,反正谢白林和齐承愿两个人凑在一起只有尴尬,所以她找了个借口将齐承愿留下。齐承愿才和纪淮在众人面前秀过恩爱,此时心中稍微有些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