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赶紧跑去想解开刘伯堃绑手的绳子,
无奈牛筋绳绑得再结实,再加上札合用了特别的绑法,力小的她根本弄出一头大汗也没能令其松动些许。
刘伯堃倒比亦蕊冷静许多,或许他已知在劫难逃,不想抵抗了。
他笑道:“亦蕊妹妹,跑不掉了,我大限已到。死在你手里,也不枉了。死前,我只求你一件事,望你答应。”
亦蕊双目都是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杀你,我下不了手。”
“你不杀我,你父亲也会,我一人换一家人性命也是合算的。”刘伯堃说着,双目始终停留在亦蕊姣好的面孔上,“你别哭,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这辈子我是没有福分娶你为妻了。只求……’
见他突然停下话来,亦蕊忙说:“伯堃哥哥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会做到。”
刘伯堃心中一动,红云上颊,亏得他脸已红肿看不怎么出来,吱吱唔唔地说:“亦蕊妹妹,你能亲亲我,抱抱我吗?”
亦蕊听后一惊,教导姑姑讲授了夫妻之礼,她知道这是有违清白的。她从小没什么主意,又是女儿,由于娘亲和几房姨娘斗得厉害,和哥哥姐姐们几乎没有什么交往。伯堃虽然是奶娘的儿子,比他大七岁,但常常陪着她,疼她护她,反比亲哥哥还要再好上许多。伯堃带她出逃,她以为就像往常私下带她去逛庙会一般。要知道那年亦蕊才十二岁啊!看着一脸期待的伯堃,亦蕊突然像走出了迷雾,什么都明白了。
她站起了身,退后两步,款款向伯堃裣衽行礼。礼毕,亦蕊抬起异常清澈的眸子徐徐说:“伯堃哥哥,许多年来,我知道你很疼爱我,我对你也像哥哥般尊重,别无二般。”
伯堃浑浑沌沌地苦笑重复着:“别无二般,别无二般……”
亦蕊继续说道:“我愿与阿玛去谈谈,饶了伯堃哥哥性命。”
伯堃停止了嘟囔,盯着屋顶,痴痴地说:“那你说过要和我一辈子在一块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亦蕊脸上一热,一顿脚,说:“妹妹当时年幼无知,稚子之话,怎可当真。”
伯堃把眼光从屋顶回扫到亦蕊身上,盯着她的双眼,“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么?”
亦蕊咬紧牙,重重一点了点头。
伯堃昂天吼笑,“痴人痴人,我这是何苦啊?”
好一会,他停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斗然换了种恶狠狠地语调,对亦蕊说:“来啊,杀我啊!你不杀我,我定会将你与我的私语传边北京城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知道费扬古的千金,四阿哥的嫡福晋,皇上的媳妇,是个荡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是个……”
话音未落,一把尖利的银簪已扎在他的心口。
一张梨花带雨的姣容,一只玉肌冰肤的素手,一身炽红的喜袍,却在这灰尘满地的小室内夺去了爱他的人的性命。
前面的虐打,情绪的激昂,加之银簪的剌入,刘伯堃很快断了气息。
亦蕊缓缓走出静室,沉默不言地看了站在外面的费扬古,
擦肩而过。
费扬古并不介意亦蕊的无礼,
他从亦蕊的眼中看到了更多坚定,
更多乌拉那拉氏的精神。
闺房,
梳头姑姑端坐着喝着茶,吃着点心,
看到亦蕊回来了,
开始喋喋不休道:“唉呀,我的姑奶奶,你跑哪去了,看这一头乱头,衣服脏得。万一误了吉时,我可怎么担待得起啊!”
“闭嘴!”亦蕊摔掉了手上的象牙梳子,头也不抬地说。
梳头姑姑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些天相处下来,亦蕊一直是非常温顺听话,从来没有与下人发过脾气。
彩娟忙向姑姑手上塞了一锭银子,解释道:“刚刚小姐去见别老爷夫人,心情不好,您别见怪!”
见到银子,梳头姑姑心里方好受一点,也不再说什么,赶紧动手梳妆起来。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挽起了妇人的发髻,抹上了鲜艳的红唇。这一夜,亦蕊知道自己真的成了承担乌拉那拉氏责任的女人。
刘伯堃尸体则被胡乱丢上了乱葬岗,亦蕊成亲后七日,刘家被灭门,当然,身为嫡福晋的她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