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慈之所以唤周老幺来,就是为了求证那个被韩?带入望湖客邸的女子到底是谁。刘克庄因为彩裙的缘故,一直认为那女子是月娘,但宋慈从一开始就没有妄下定论,哪怕月娘的尸体被发现后,证实月娘的确身怀六甲,他还是要亲自找来周老幺求证后才敢确定。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周老幺不但否认了月娘所穿的彩裙,反而认定虫娘是当日见到的怀有身孕的女子。虫娘没有怀有身孕,单凭这一点便可知她不是入住望湖客邸的女子,可周老幺如此斩钉截铁,一口咬定没有看错,那只有一种可能,周老幺当日看见的不是虫娘,而是虫娘的孪生姐姐,与虫娘长得极为相似的虫惜。他想起夏无羁提到虫氏姐妹便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的区别是虫惜脸上多长了一颗痣,这才询问周老幺,果然周老幺看见的女子脸上有痣。由此可以确定,被韩?带入望湖客邸的怀有身孕的女子是虫惜。
&esp;&esp;“如此说来,韩?当初包下望湖客邸,带去仆人和家丁,是为了让虫惜住在那里。以韩?的为人,居然会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婢女如此照顾,莫非虫惜怀的是他的孩子?可听夏无羁的描述,韩?似乎对虫惜大有恨意,甚至还将这股恨意发泄到虫惜的妹妹虫娘的身上,那又是为何?”宋慈思虑至此,联想到望湖客邸听水房中验出来的血迹,以及虫惜与夏无羁约定每月初五见面,却接连两次失约,等同于一个多月没有再出现过,顿时暗觉蹊跷。
&esp;&esp;“看来要走一趟韩府,查一查这位虫惜的事了。”宋慈打定主意,锁上偏厅的门,叫上许义,准备先走一趟城南义庄,再去一趟韩府。
&esp;&esp;两人刚一出提刑司大门,迎面遇上了疾步走来的夏震。
&esp;&esp;“宋提刑,在太学没找见你,想着是不是在提刑司,你果然在这里。”
&esp;&esp;“夏虞候找我有事吗?”
&esp;&esp;“韩太师有请。”
&esp;&esp;“韩太师要见我?”
&esp;&esp;“事关西湖沉尸一案,韩太师请宋提刑移步府上一见。”
&esp;&esp;“是韩府还是南园?”
&esp;&esp;“韩府。”
&esp;&esp;宋慈正有打算去韩府查问虫惜的事,想不到韩侂胄在这时候叫他去韩府见面,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他原计划先去城南义庄,再去韩府,这时决定颠倒一下顺序,应道:“那就请夏虞候带路。”
&esp;&esp;太师府掘尸
&esp;&esp;宋慈踏入韩府大门时,已是这一天的午后三刻。
&esp;&esp;韩府与丰乐楼、望湖客邸一样,也是位于西湖东岸,府内碧瓦朱甍,高楼广宅,比之吴山南园虽有不足,却也较宋慈此前去过的杨岐山宅邸恢宏得多。韩府外有甲士护卫,内有家丁巡行,可谓戒备森严,若非韩侂胄差夏震来请,宋慈只带许义一个差役,怕是连韩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入府打听虫惜的事了。
&esp;&esp;许义是头一次来韩府,一路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上一口。他不被允许深入府内,进入韩府没多远,便被夏震安排留在一处小厅。宋慈也是头一次来韩府,却泰然自若,在夏震的引领下,来到了背倚西湖的花厅。
&esp;&esp;夏震在花厅门外通传,说宋慈已带到。门内传出韩侂胄的声音:“进来。”夏震这才开门,请宋慈入内。
&esp;&esp;花厅之中,韩侂胄开轩而立,手持一柄宝剑,正迎着窗外天光,细细地揩拭剑锋。当宋慈进入时,他忽然舞动宝剑,凌空虚刺两下,激起凌厉风响。他很是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将宝剑还入鞘中,挂回墙上,这才转回身来看着宋慈。
&esp;&esp;“见过韩太师。”宋慈行礼道。
&esp;&esp;韩侂胄点了点头,在上首落座,示意宋慈坐下说话,道:“三日期限已去一日,宋慈,虫娘沉尸一案,你查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