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落叹了口气,“你们当保安的又不熟悉引魂的规矩,你不按我的规矩把鬼魂带回去,很可能会激发新的欲望,从而留下孕育邪念的隐患。”
“我也可以抱着你检查。”
钟夜没有松开他的意思,趁着暮色渐浓,抱着江雨落于夜色中御风而行,眨眼间便回到了那栋老旧的家属院。
他正好奇江雨落要怎么“检查”,却只见江雨落走到那株新梅前,指尖微微泛光,轻巧地在梅花枝干上画出了一道符咒。
隆冬风寒,梅花却在江雨落所剩无几的法力催化下渐生出了新芽,从淡绿到浅黄,转眼间已经暗香盈袖。
“咔嚓。”
新绽放的梅花枝被江雨落轻声折断,悄无声息地送进了老奶奶的枕边。
尚未从丧偶之痛中缓过来,老奶奶挂着泪痕睡得并不安稳,却在梅香之中渐渐呼吸平稳,仿佛又看见了老爷子一手拿着腊梅一手拎着她爱吃的糖窝窝的场景。
“走吧。”
江雨落淡淡道,因为腿上有伤,不想露馅,便以太累了为由任性地又让钟夜打横抱着他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定下规矩不让引路人做多余的事情吗?”
路上江雨落主动开口,“还在墨海堂读书的时候,阎王殿下说要提前让我磨砺磨砺,派我去引了一次魂。”
“那是我第一次引魂,是一个哭着要见母亲最后一面的小姑娘,也是因为车祸死的,校车。”
江雨落讲得很平淡,但钟夜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甚至已经揪起了心。
“我觉得她哭得可怜,就答应她带她回家和妈妈告别,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妈妈受不了丧女之痛,看到她的瞬间崩溃了,在我必须带她走的时候,她妈妈从窗户里跳下去了,她说,要我带她一起走。”
钟夜揽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她母亲因为惨死化作了厉鬼?”
“嗯,她因为我而提前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全部化作戒鞭打在了我身上。”
因为过去太久,江雨落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情绪,平常得像在说蒜瓣儿该洗澡了一样,但明明过去了这么久,黑煞打在他身上的那一鞭鞭他却仍旧难以忘怀。
“那你觉得你当时做错了吗?”
钟夜说话时离得很近,鼻息暖热地铺洒在江雨落颈间。
“我都挨打了你还问我做没做错,你是嫌我被打得不够惨吗?”
江雨落气嘟嘟道。
“我是看你好像很不服气。”
“笑话,”江雨落冷嗤一声,但随即又小声补充道,“既然是我害人折寿,我受罚就是情理之中……但我觉得你今天做的没错。”
钟夜看他别扭地坦露真心,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江雨落抬起拳头。
“没什么。”
钟夜抿了抿唇,他只是觉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