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只口中犹然挣扎着,哀哀蹙眉道:“陛下,妾也怕打雷。”
&esp;&esp;可帝王已经穿靴下榻,甚至未唤奴仆,不假人手,自将衣冠整束。
&esp;&esp;柔妃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起身,替他佩好那条紫玉的躞蹀带。
&esp;&esp;“不必送朕。”
&esp;&esp;柔妃跟上去没两步,又被这分不清是体贴还是毫不留恋的一声挡了回来。
&esp;&esp;她颓然坐去榻侧,粉面之上是旁人无从得见的心酸幽怨。唯许那个人看到,可他偏偏从不曾回头。
&esp;&esp;等到御驾彻底离开,柔妃攥起拳,指骨都在作响。
&esp;&esp;尺素不在,今夜是新提上来侍奉的宫人守夜,过来劝道:“陛下已经走了。娘娘,不早了,早些安寝罢。”
&esp;&esp;“闭嘴!”
&esp;&esp;柔妃眼中如烧恨火,一下子扯住身侧的纱幄,把一幅帐子扯得七零八落,砰地一声,那烧尽了冷烛的莲缸也整个被带翻在地,骨碌碌滚到宫人脚边。
&esp;&esp;宫人想去捡,柔妃却一脚踩在了那只手上,肆意碾压,宣泄着自己的切齿之恨:“到底为什么,善善那个贱人都已经无宠,他还要离开?”
&esp;&esp;善婕妤怕雷声,从前每逢如此雨夜,帝王总会瑶境殿去陪她。
&esp;&esp;可自从善婕妤失宠之后,这样的日子,帝王便会独寝。
&esp;&esp;春雨一下总是连日连夜,又该有多久不能见他了?
&esp;&esp;任凭宫人如何惨呻,柔妃都不曾松开脚,一张美人面竟形如鬼魅。
&esp;&esp;满心只想着,不能只她一人痛。
&esp;&esp;宫道上。
&esp;&esp;圣驾匆匆往太极殿去,途经蓬山宫时,隋安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玉辂上的帝王,却见他殊不曾斜目一眼,亦有满肚疑团。
&esp;&esp;萧无谏有所察觉,凉薄一笑:“怎么,你也以为朕是念起了善善?”
&esp;&esp;看来连伺候他起居的隋安,连此昼夜在侧、朝夕不离之人,都不甚懂他。
&esp;&esp;这个位子,当真是孤寞。
&esp;&esp;忽而,萧无谏想起了今日被人篡改又奉还的那句“意合情真”。
&esp;&esp;一转头,才见蓬山宫中,东西两阁,连同主殿,灯窗竟都未暗。
&esp;&esp;
&esp;&esp;若非帝王主动提起善婕妤这号人物,隋安是断没那个胆子提的。
&esp;&esp;他讪讪仰头赔了个笑脸。
&esp;&esp;正见宸驾之上,危坐的帝王一改前态,望着侧旁被宫垣半遮的楼台殿阁定定出神。
&esp;&esp;隋安心里嘀咕,不是不没念起善婕妤吗?
&esp;&esp;若不是思旧人,那便是思新人了。
&esp;&esp;眼看就要行过蓬山宫了,隋安试探着唤了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