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开你的别问我,&rdo;陶可够着身子帮替叶臻扣安全带:&ldo;快点。&rdo;
&ldo;放心吧,&rdo;安小佳猛踩一记油门:&ldo;安大少学车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说我开得不快的。&rdo;
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从窗外掠过,陶可死死盯着前方,神经质地绞着手。安小佳大开大合地打着方向盘,红灯不管,限速不顾,单行线逆行道照闯,到医院仅仅花了五分钟。
叶臻人事不省,安小佳跳下车背上他,陶可紧随其后一路闯进了急诊室,差点吓坏了正在扎针的小护士。
值班医生东捏捏西扣扣,听听心跳翻翻眼皮,问问病史,最后冷冰冰抛过来两个字:&ldo;过劳&rdo;,就差说一个&ldo;死&rdo;了。
陶可一时间眼泪汪汪。
医生问:&ldo;想挂水么?挂也只能挂些葡萄糖,说穿了都是辅助方法,最好是要充分休息。&rdo;
安小佳说:&ldo;您给挂吧,聊胜于无。&rdo;
两人搬动输液室的躺椅架成床,安小佳放好叶臻又回车上找了条毛毯,陶可奔前跑后拿药。直到坐定,才齐齐舒了口气。
&ldo;你们老师?哟,这么年轻啊。&rdo;中年护士慈眉善目,一边帮忙一边宽慰:&ldo;你们也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这年头,前两天还送来一个呢,公司老总,三十来岁就脑梗阻。&rdo;
安小佳等着护士走开,也凑过来说:&ldo;听见没有?专业人士发话了,没问题。咱们国家知识分子平均寿命58岁,英年早逝的多得很,基本因为过劳。&rdo;
陶可红着眼眶问:&ldo;安小佳,你确信你在安慰人?&rdo;
安小佳嘿嘿一笑,靠在躺椅上:&ldo;上回老头也是这样,明明还在和我说话呢,说着说着就倒下去了。当时就我一个人,还有五只猫,你去了苏州,胖子和李三儿上课,我也是大费周章才把他送到医院。&rdo;
陶可问:&ldo;管教授现在怎样?&rdo;
&ldo;老头好得很,行动挺利索。&rdo;安小佳叹口气:&ldo;你说美国有什么好,要是让我丢开年迈的父母,别说是美国,火星我也不去。&rdo;
&ldo;我反正是把老头当自己爷爷了,能留校我就留校,不能留我就去隔壁大学。离了我,老头、师母,猫都没人照顾。&rdo;安小佳指指叶臻,说:&ldo;陶可,你也珍惜点。&rdo;
陶可咬着下唇不说话。
安小佳捏着叶臻的鼻子:&ldo;这样的人也说晕就晕了呢。&rdo;
陶可拍开他的手,安小佳笑着躲:&ldo;干吗?又捏不死。&rdo;
安小佳对着叶臻左看右看:&ldo;这人长得是好看,就是心眼不好。偏偏还跟个超人似的,又带博士,又带硕士,又给本科上课,写论文,开讲座,搞课题,评职称,考核,要帮人打官司,还得替你和燕杨烦…哎呀,我说说而已,你别哭啊!&rdo;
陶可扑簌簌掉眼泪,安小佳轻轻帮他擦:&ldo;行了,别哭,你这小孩太脆弱了,躺着那家伙最担心你这点。&rdo;
陶可点点头。
&ldo;坚强点,&rdo;
安小佳拍拍他的肩:&ldo;叶师叔挺不容易的。我家老头说,学校这一批年轻教师,就数叶臻最谦和,眼界开阔,不毛躁。老头傲气了一辈子,挺少夸人的。&rdo;
陶可说:&ldo;他还谦和?你看他接案子,专挑钱多的。&rdo;
&ldo;个人恶趣味啊。&rdo;安小佳感慨。
&ldo;对了,胖子呢?&rdo;
&ldo;他啊,&rdo;安小佳说:&ldo;去参加什么什么研讨会了,人家都是马老师了,风光的很。&rdo;
两人说说停停,不知不觉天色已蒙蒙亮。安小佳把人送到家便回了宿舍,陶可照顾好叶臻,已经六点出头,他在沙发上坐了半刻钟,敲门喊燕杨起床。
燕杨一见陶可吓一跳:&ldo;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白!&rdo;
陶可说:&ldo;冻着了,冰箱里有面包牛奶,你自己吃。&rdo;
燕杨问:&ldo;师公呢?&rdo;
&ldo;还没起床,&rdo;陶可爬上床,缩进还有暖意的被子:&ldo;别磨蹭了,早点去,好好考。&rdo;
&ldo;哦,&rdo;燕杨犹犹豫豫答应着,带上了门。
陶可勉强睡了小半个小时,很不安稳。
燕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陶可抱着被子睡到叶臻身边去。叶臻仍是不醒,陶可每隔五分钟就要爬起来探探他的呼吸,最后干脆不睡了,靠在床头边看书边看着他。
燕杨回来,看样子考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