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她笑了一下,笑中俱是讥诮。晋王本就忌惮她,见此,更为慌张,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汝不畏死!”
卫秀从容道:“有晋王殿下陪葬,死有何惧。”
晋王眼中瞬间布满杀意,他瞪着卫秀,已是怒极,他就知道,她敢孤身入宫,必不是来赴死!她在宫外,势必有所布置!
晋王正要开口询问,却猛然想到,不论她在宫外有什么布置,她们二人现都在他手中,而他,已犯下足以夷族的死罪,早已没有了退路!
晋王想明白了,便骤然冷静下来。
殿中立满了甲士,殿外重甲护卫,别说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便是能与万军之中来去自如的将军,也别想安然走出此地。
晋王不再慌乱,也恢复了仪态。他手中的剑,依然抵着卫秀的心口,他甚至能感觉到将剑身全部刺入这具身体,然后再扔出去五马分尸带来淋漓畅快。
晋王又往前刺了一分,卫秀依旧面不改色。
晋王突然有了兴致,究竟是如何万全的计谋,能让她死到临头仍旧从容自若?他突然有兴趣知道,问个明白,也好便与他过会儿应对。
如此一想,晋王问道:“不知卫郎有何万全之策?”
卫秀低头看了眼泛着冷光的剑刃,也不隐瞒:“还有两日,玄甲军便可抵京,无故入京,是死罪,想必到时,为了自身性命,玄甲军也会破洛阳,入皇宫,诛逆贼,立新帝。”
这逆贼,自然就是晋王了。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神又乱了,晋王眼中再度闪过惊恐,他并不知濮阳已派人出京,他盯着卫秀,卫秀微一颔首,以示她所言不虚。
濮阳在身后,她看不到卫秀的神色,却能看到晋王的面容,她心中升起希望,然只刹那,她便意识到,玄甲军并不足以为惧。两日时间,足以扫荡京城,加固洛阳十二门的防卫,若无人为内应打开城门,玄甲军是攻不进来的,到时,晋王大可点烽火,向稍远处的定北军求援。
晋王比濮阳慢了不少,但也终究让他想到了,他暗暗吁了口气,又冷静了:“卫郎莫不是虚张声势?两日时光,稳定京师足矣,到时别说一个玄甲军,就是两个、三个玄甲军的兵力,都别想踏入京城一步!”
他一面说,一面涌起畅快淋漓的笑意,他觉得卫秀已经黔驴技穷了,他输给她一次,又胜了她一次,这一回,他要她的命!
卫秀看着他,他如何喜形于色,她都不曾改换神色,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晋王见此,笑容越发明快,眼前这个只能依靠轮椅的废人,看着足智多谋,其实也不过如此:“倘若这便是卫郎最后一计,也未免太使人失望了。”
卫秀缓缓开口:“执金吾焦邕,是我的人。”
晋王像是被人狠狠掌掴,前一刻犹是张狂得意,这一瞬张狂得意都被冻结在脸上。他僵硬地扭过头,双目圆睁,语气凝滞:“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