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瑶没半分犹豫,提刀一转挑断?奉帝手腕灵脉,千古一帝果名不虚传,硬生生扛下钻心疼痛,愣不发一言。
转瞬刀撞手背,“噌”,王者之剑应声脱落,径直斜飞插入壁间。
惊得下方将军大吼:“护驾!”
话音尚落,之瑶蛮横的法力随刀尖起,生生砍上左肩,?奉帝闷哼一声,各路修真人士哪还顾得上帝令,纷纷扑将上来护驾。
因受不住那狠辣一刀,?奉帝扑通半跪在地,另只腿死死强撑,勉力保持帝王最后的尊严。
群起激愤的怒吼随风入耳,片刻已杀至半腰,?奉帝侧目,瞟眼四方乌泱泱洪水般的拥趸者们,哈哈大笑起来:“贼子,你能斩我一人,可能斩尽天下人?”
之瑶盈盈立在塔顶,轻蔑俯瞰,那眼神就像欣赏庸庸无能的蚂蚁,一双眼在黑雾中如数九寒冬,浑然不见平时灵动机敏的模样。
“蝼蚁罢了,为何不能?”
她慢慢走到?奉帝前方,镶嵌在肉里的念月随之转动,血水汹涌,龙袍已染了大半赤红。
“你……你你……妖邪……”被之瑶凛然冷酷的气势震慑,?奉帝张大嘴,喉头发紧,只断断续续吐出几字。
之瑶一身杀气未歇,脚踩对方另一肩头,嘴角勾起抹邪笑:“老头,跟你四百年的身体,说再见吧。”
透过浓浓烟雾,琉璃弯刀划出道美丽顺滑的金光,直指长天,场面顿然死寂,众人不敢相信,他们信奉的帝皇,最最接近神明的偶像,会被一个小女娃公然处决。
海岸,孟镯静静眺望,内里或爱或恨波涛澎湃,她等这一刻足足几百年啊。
刀锋与空气摩擦激起一阵疾风,说时迟那时快,半路飞出另一道剑光,将念月稍错开,之瑶不耐,掀眸顺剑瞥去。
重重阴霾下,款款立着一个靛青身影,静静的望她。
看清来人样貌,之瑶微黯的目光炯亮了些。
司琴南图一脚步一滞,向她伸出一只大掌,声线清润,温柔至极:“瑶瑶,我们只是来取森林之魄的,你忘了吗?”
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逢上司琴南图那对清澈如波的眼,好似听见天外之音,之瑶豁然回神,眼中黯色褪去,周身仙气四溢。
她确实忘了。
方才,心里脑里充斥的杀念盖过理智,幸好司琴南图出现及时,两句话的光景,各路修真人士已杀近眼前。
“都给我杀杀杀!”
刀下身形竟拼上断臂的风险,忍痛冲向塔沿,?奉帝疯狂叫嚣,怂恿号令众人围攻,至于塔里掩藏的尸体,随他!
纵然要死,也要拉人陪葬。
“白龙,带他走。”
之瑶挥灵摔翻那癫狂失控的帝王,一把揪起血腻龙袍,俯身,一字字问道:“你可做好,被天下人斩的准备?”
不等他反应,掌心灵气骤然聚拢,下一瞬,两人若蓬星坠空,穿透地面极速垂落,从最顶层始,一层一层砸开个偌大黑洞,所过之处,人群受灵力冲击迸散纷窜。
沉闷的撞击声,一下下从玄塔传来,闻者心惊肉跳。
整整四十五响。
时间仿若静止,随着最后一声落定,不复巍峨的高塔在海风中悬晃坍塌,同时,一团黑影自滚滚烟尘贴地飞出,定睛一看,竟是一位腰身佝偻,白发斑秃的老人。
他披身与体形极不合衬的龙袍,槁项没齿,已到了淹黄潦倒之际,此人身穿大夏天子裘冕,样貌却同?奉帝天差地别,周围议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