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早晨从睡梦中被吵醒,有气无力之余又带一丝沙哑性感的问候。
“你好,哪位?”
淡淡的音调,竟然出奇的好听。
男人喉结微动,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抿了一下唇,“我是顾闻柯。”
冯庭听到“顾闻柯”三个字,忽然就清醒了,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翻身坐起来,拥了被子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润嗓子。
“嗯。”
她语气淡漠、疏离。
顾闻柯垂下眸,这一天一夜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在哪?”
“有事?”
“我听秦乐天说你出去散心了。”
“他还是那么多嘴。”
顾闻柯能从她的语气,觉察到她显而易见的变化,以前就算生气,就算耍小脾气,语气也没有这么冷淡疏离,好像换了一个人。
男人此刻刚吃过早餐,到医院瞧了一趟,原定今天下午的手术,被推迟了,麻醉师不愿意做麻醉,一直过来找,说老太太体脂率很低,手术仅有一成把握,希望他们再三思。
周家有人在省医院工作,脱了关系去问究竟,情况不容乐天,建议不要手术。
所以现在周家哭成一团,已经租了重症监护的车,准备带老太太回家。
顾闻柯不便插手,就出来了。
问她:“你有看到我发的消息吗?”
冯庭点头,“看到了,老太太还好么?”
“大限已至。”
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这个时候气氛也有些沉重。
顾闻柯走到路边草丛,寻了个带椅背的长凳坐定。
“病刚好就四处跑?”
他因为理亏,想缓和尴尬局面,今天的话尤其多。
“顾总,”冯庭沉吟一番,忽然叫的很生疏,就算在公司里,她也不用这样的语调,顾闻柯被叫的眉梢跳了一跳,隐隐不安,果然听她说,“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们就此打住吧……”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但这次我发现我小看自己了,我太爱你了,再继续下去,我都要不认得我自己了……”
“我很感谢你一直克制自己,没有强迫我上床,否则的话,会要了我的命……”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一瞬间的恍惚,察觉到眼角的温热,一抬手,却原来是一滴泪水,顺着眼睑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