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rdo;肯普说.他感到十分疲倦,甚至抬不起两肩:&ldo;我作好能作的一切。我去电报局,从那里容易与应该联系的人接头.饭店的电话有人监听。这里的反对派都是饭店的人,他们想在饭店发动宫廷政变.明白吗?你想不想在临行前喝几杯?&rdo;
&ldo;我在工作结束后喝,&rdo;他回答:&ldo;多谢。&rdo;
工作结束后你就躺在马路上了,肯普想,或者躺在地板上。最好是在地毯上,不会摔得太疼。但是,那时候,子弹炸碎你,你也感觉不到跌倒疼不疼,他对自己说,你把跌倒当成好事,当成接触给你力量的土地。古代有一个人;当敌人绞死他的时候,他总想用一只脚接触地面,因为他相信,土地会给他新的力量,好像确实给了他力量。但是,要知道,这只是传说,在现实生活中,一切都更加拙劣和残酷、你会被打得死去活来。口角流血。嗓子里塞满苦涩的污物,因你那只大大的,褐色的,牛肝一样的肝脏被打穿。
他猛的一下站起来,因为他明白:再过一会,他会把一切都讲给豪斯纳,他简直无法战胜自己的这种愿望。不知是谁,好像是克劳斯.巴尔比耶给他讲过,叛徒在走进法庭出卖自己最亲近的朋友以前,常常对他有一种母亲对孩子那样揪心的温情。但是,这种情况时间不长。最主要的是战胜自己的内刺激症状,往后就不可怕了。疼是疼,但不可怕,假如疼痛最终还可以忍受,则害怕是长期的,所以是不可忍受的。
第四十九章立场
1946年6月,纽约异常潮湿闷热,甚至当晚风从洋面吹来的时候,人们仍感到粘热的暑气。暴风雨像从消防唧简喷水一样迅猛,但时间很短,并没带来凉爽。
苏联大使葛罗米柯从桌后站起身,走向窗前。纽约已经入睡、街上空旷无人,雨后烟灰色的天空,已逐出一丝黎明的曙光。他记起普希金的诗句:&ldo;一道霞光变换成另一道霞光、夜晚只剩下半点钟&rdo;。不知是莫斯科的魅力,还是对家乡的长期思念‐‐他在大洋彼岸任职已两年多,是最年轻的全权大使,现年还不足38岁‐‐普希金关于自己无法徘解的忧郁的动人诗意没有在纽约出现,真所谓连家乡的烟也香甜。
葛罗米柯看一眼夜光表盘:两点半。过七个小时,就要在联合国原于能监督委员会发言。早晨收到克里姆林宫的提案。苏联的立场共三点,几句话,人类的未来就取决于他怎样阐明必须接受苏联立场的理由。的确如此,因为他的话涉及震惊世界的问题。
大使清楚地认识到,反对苏联提案的局势也很严峻。唉,不得寄希望于逻辑(更不用说感情),因为军事工业综合体的推论体系十分特殊,为其他人所不用。所以.他整天都在写自己的发言,以便绝对准确地,更主要的是浅显易懂地不仅让联合国成员,而且让每时每分都在经受大规模信息工具天才而严格的制成品的西方无线电听众和读者了解克里姆林宫提案的含义。行家里手都在工作,高级行话不能不用。
&ldo;大使先生&rdo;,不知何故,美国新闻界的代表乌奥尔德利普曼问道:&ldo;难道你不管我国现在正在干什么而继续相信能在世界上达到观点一致的可能性?&rdo;
&ldo;相信。&rdo;
利普曼微笑说:&ldo;这是克里姆林宫的指示?&rdo;
葛罗米柯没有立即回答,若有所思地大声说:&ldo;这是‐个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对历史的勤奋。如果深思地对待这门科学,并敢于为了未来从过去吸取教训,就不能不是个乐观主义者。&rdo;
他回到桌边.浏览一边全文,突然清楚地看见弟弟费佳、阿廖沙和德米特里的小脸。在童年,他们就爱好历史。离他们村不远,在热列兹尼卡(美丽而平静的别夏杰河把新老葛罗米柯分开)旁边,是连绵的山岗。儿时的想象描绘出过去的情景:许多瑞典军队从白俄罗斯向波尔塔瓦行进,这是疲惫已极的拿破仑纵队。兄弟们长成少年,开始迷上索洛维约夫的书,幻想挖掘古迹,但生不逢时,费佳和阿廖沙被纳粹杀死,把头颅抛在疆场。德米特里遍体鳞伤,侥幸生还。舅舅费奥多尔和马特维.别卡列维奇战死,唯一的大表哥阿尔卡季在莫斯科城郊的战斗中牺牲。
&ldo;不能不是个乐观主义者&rdo;,他想起自己对利普曼的回答。他悲凉地想,自己是否把愿望当成了现实?不,无论真理如何艰难,它都将无往不胜。了解我们立场的人越多。就越有希望防止可怕的战争历史在将来重演。这里的人从好莱坞的影片中了解这一历史.他们只凭一些概念,并且不只是青年人,而且有政治家,这就特别使人担心。
葛罗米柯永远不会忘记,当他飞抵华盛顿,&ldo;强硬&rdo;方针的代表人物约翰.福斯特•;杜勒斯请他作客的情景。他的私邸不大,陈设简朴.客厅兼作图书馆,有许多书柜。百老汇许多戏剧描写从裁口喷金,皮面压纹的古老对开本书籍中吸取知识的善良老律师。这些书柜很像这种戏剧的布景。主人的思想一定十分卓越。
杜勒斯递给客人一杯威士忌.尽管他知道,苏联大使从来不喝酒,他打开柜门,用一根指头在书背上划了一下,说道:&ldo;列宁和斯大林的选集&rdo;,他拿出一卷,翻了几页,上面用铅笔写满批注和划满着重线;现在,我特别注意无产阶级专政问题,努力理解它的真正内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