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虽不大,星涟离得近却刚好听到了,心里又是一个咯噔,看来父亲真的还没对桓律死心,居然和他一起与角戎人勾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桓肆的皇位已经坐稳,军政大权都是他的,他们哪来的勇气与他对抗?是觉得楚家被打击得还不够吗?
角戎要是有与大新抗衡的实力,当初也不会输的那么惨了。星涟真是不想看到祖父祖母传下来的家业全部败在他们手里。
太后听到月河的话不由一愣,脸上闪过瞬间的狂喜,但马上又瞪了一眼月河示意她噤声,责备她不该在其他人面前胡说八道。星涟拽着紫云再后退一些,仰着头到处看,假装她们在欣赏万和宫景致,什么也没有听见。
很快于启安捧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出来,里面装着几粒大珍珠和十几个金银锞子。太后急着询问楚月河关于自己儿子的具体情况,肯定是不许外人在场的,便打赏了星涟紫云马上打发她们走了。
走出万和宫,星涟两条腿都是软的,攀着紫云才能有力气走路。今天真是危险,不过也让她确定了,格瓦高力一行人真的是因桓律而来到大新。
以为桓肆今天白天也不会回长乐宫里,星涟直接和紫云回了洗心阁,准备把花瓣清洗榨汁备用。谁知进了洗心阁,桓肆正在花厅等着她。
“皇上,您怎么会在这?今天不忙啦?”星涟放下花篮,向他微微屈膝行礼。
桓肆脸色不太好,斜眼看了下她后面的紫云,道:“你先下去吧。”
紫云不安地看看星涟,向他行礼后退下了。
“你去哪了?怎么不跟江德彦说一声?”桓肆问道,虽然语气还算平静,但星涟觉得他似乎在压抑着怒气。
“怎……怎么了?我出去摘花了,准备做糕点嘛。”星涟也不知道哪里惹着了他,小声道。
桓肆生气道:“这种事让紫云去就行了,要不让罗小白,长乐宫随便哪个宫人去办都可以,你为什么要亲自去?”
“可是、可是我不自己去选,他们哪知道我喜欢什么?”星涟委屈地嘟着嘴。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最好不要自己出长乐宫,我不在的时候,要是有别有用心的人认出你对付你,你怎么办?你以为宫里的人都很善良吗?”
这几句话语气便控制不住地变急躁了,越说越大声,带着责备的意思。
夏天热得人烦躁,最近某个官员被监察院查出贪污受贿,牵扯连带,最后发现涉案官员竟多达十几人,金额高达百万两。因为人员众多影响太大,难免引起一场风波,处理这事又弄得他焦头烂额。
本来想抽空到星涟身边来清静清静,到了洗心阁却发现主仆二人都不在,让江德彦问遍长乐宫宫人,都说不知道她们哪去了。
长乐宫找遍了,又去外面找,御花园、御膳房、甚至她们从前住的横台宫都去了,皆没看到人。他又担心又害怕,唯恐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了什么事。现在她回来了,他一颗心终于放下,又忍不住生气起来。
但生气对她发火过后,他马上冷静下来,又不由有些后悔。
“对不起啊皇上,这次让您担心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要生气了嘛……”星涟被他一通训倒也没难受或者生气,而是懂事地向他道歉,并承诺下不为例。
桓肆心马上软了,刚想也向她说点什么,又听她道:“您猜我今天去哪了?我到了太后宫里,听到月河说了,角戎王子真的是来向她传递桓律的消息的!”
他又差点气晕,点着她的额头道:“你胆子好大,还敢到太后宫里去?你亲哥哥帮朕赢了她儿子,她心里要恨死你们两兄妹了,楚星涟你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那我也不知道随随便便在御花园转转,就能捡个晕倒的太后嘛!谁让你们宫里的女人都喜欢不带丫鬟到处溜达的?”星涟又嘟起嘴不服气地争辩。
她这才把今天遇到的事巨细无遗地跟他讲了,证明那是个偶然,而不是她故意去送死的。而且她运气好,以前见过她脸的没一个人认出她来。
但格瓦高力的目的在这之前桓肆已经知道了。他派去监视楚月河的人回报说,楚月河的贴身侍女蓝玉与一个经常帮宫人出宫买东西的采办处太监认识,而那人昨日与楚家一个家仆接触过,还收了对方五十两银子。
密探暗中抓到了那家仆,此人相当忠诚,一番逼问皆撬不开他的嘴,以其家人性命威胁,终于令他开口。
正如桓肆猜测的,格瓦高力他们这次果真是为了接走楚月河母子而来。他们已经伪造好通关文牒,准备趁国庆之夜宫里人最多的时候混进宫,护着二人逃出去,连夜赶往角戎。
想是桓律舍不得妻儿,又不愿留他们在桓肆手上做人质,用什么做交换让角戎人来救走他们。但他们要带走的人里面没有太后,可能是桓律了解这个弟弟为人性情,料定他不会对有养育之恩的养母下手。
就是不知道格瓦高力对桓律的援助,到底是出于他们两人私底下达成的交易,还是整个角戎国的决策。如今角戎与大新表面上仍然交好,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联合兵力攻打洛夏,要是角戎临时反水,到时候大新腹背受敌被夹击,恐怕会元气大伤。
虽说不能确定,但为了以防万一,桓肆还是马上修书一封令人快马加急送去温塘关,提醒楚从渊警惕角戎人有异心,千万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