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危及自身安全的时刻,在场众人惊恐地奔逃四散,唯恐自己也引火上身。宫里向来有这些突发状况的应对准备,广场周边就放着十几只大陶缸,平时种睡莲,装满了水,现在刚好可以用到了。
江德彦得到桓肆指示,马上集合在场没有被火花溅到的宫人,就近取容器盛水泼到被火燎的人身上。这边还没平息下来,又有人急报东边新阳宫那边起了大火,火势很大,已经快要烧了半个宫殿。
塌陷、爆炸、失火、这三个意外接踵而来,救人救火都需要派出大量人员,这样一来几乎把今日在宫里当值的所有羽林卫兵力都分散开了。
桓肆却似乎淡定得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除了让江德彦召集宫人行动救人救火,一直坐着喝酒。
上官姮却坐不住了,这场宫宴有她负责的部分,御苑那边凉亭突然坍塌,她有个失察之罪。皇上暂时没什么表示,不代表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自己摘出去,万一老太婆又拿这个做文章,到时候丢人的不止她,还有自己的家族。
还不如她现在先主动认下这个错,皇上一向宽厚,应该不会过多责怪她。况且负责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就女眷这一块,皇上真要追究起来还有贤淑二妃与她一起担责呢。
上官姮起身离座来到桓肆面前,屈膝半跪下,泫然欲泣地请罪:“皇上、母后,今日宫宴上出现这么多意外状况,实乃臣妾的过失。母后将如此重任交给臣妾,臣妾却辜负了母后的信任,请皇上责罚臣妾吧。”
“无事,今日之事哪件也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自责。”桓肆唇角一勾,笑看向齐太后,“母后觉得,今天这些灾难是纯属意外,还是人为的呢?”
太后脸色微变,好似有些惶恐,颤声道:“国宴之日接连天降横灾,定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恼了上天,以此为警戒吧?”
桓肆一声清冷的哼笑:“朕倒觉得,定然是有人故意破坏国庆盛典,意欲以此使我国民恐慌,不能安心生产劳作,动荡时局。可惜我大新有列位先祖庇佑,承天地之福运,国祚无双,定不会叫那些苟且小人得偿所愿。”
太后不自然道:“那、那或许就是皇上说的这样吧。”
“那母后是否认为该将那幕后黑手查出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呢?”
“这……自然应该的,是该严惩。”
“那就按母后说的办。”桓肆拂袖,从自己的御座上站起来,走下台阶,一手扶起皇后,“皇后辛苦了,有劳你带淑妃贤妃在此安抚一下受惊群臣,其余事宜朕已经交代江德彦安排,你不必害怕。”
“皇上!现在正需要你留在此处镇定人心,你要去哪里?!”太后见他要走,猛然站起来出声阻止。
桓肆一边大步前行一边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高声回答:“母后不必担忧,就在此处等着吧。朕现在要亲自去看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暗中装神弄鬼!”
今晚半个皇宫陷入混乱之中,四处喧嚣扰攘,尖叫声哭声呵斥声震天响。后来发现起火的还不止新阳宫,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小股的火苗,不像是被焰火意外引燃,更像是人为纵火。
如此失控的场面,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之前那些为西域舞姬伴奏过的乐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全都不见了。
今晚的乐师们正是格瓦高力等人所假扮的。表演的人员都是负责人提前联络安排好,付过定金的。但格瓦高力他们花钱买到了消息,杀了真正的乐师,画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妆取而代之,进宫前还临时参加了他们的排练。
角戎人喜爱音乐,西域诸国使用的乐器又多数大同小异,他们拿到手里也都能驾驭,表演的时候愣是没露出一点破绽,还赢了个满堂彩。
表演完后他们和其他等结束领赏金的表演者集中在一起休息。骚乱发生的时候,大家都坐不住了,一窝蜂跑出帐篷看发生了什么事。
格瓦高力一行人也趁机混入人群跑到外面,偷偷摸摸跑到僻静黑暗处卸掉夸张的化装,与太后安排带路的人接上头,换上宫人的制服。
因为大部分巡守的侍卫和宫人都被调走救险去了,他们这一路几乎是通行无阻,偶尔遇到少数留守人员,也被这些孔武有力的外来入侵者悄无声息地结果掉了。
楚月河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一阵子,一直没有人来,躁动不安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他们将要扮成今晚表演的艺人走东门出去。其他几道门把守严密,带着一个婴儿难以蒙混过关,万一婴儿弄出动静被发现了就跑不掉了。
这里是离禁宫东门比较近的藏书楼下的小树林,这段时间附近大部分人力被调走救新阳宫的大火,东门看守相对薄弱。若是出去时看守卫兵起了怀疑,他们还可以拼着杀光守卫冲出去。
格瓦高力等人进入树林就见到几道人影等在月下,其中一个披着罩头披风,依然显得身形婉约袅娜。格瓦高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示意,披风女子转过身来摘下风帽,露出一张满带焦躁,却清艳绝伦的脸蛋来。
“阁下就是高力王子吗?”她的声音也柔柔的,像春天的风,看见他的眼神好像那亮闪闪的繁星。
她快步靠近他,神情急切而略带喜悦,角戎王子感觉自己心脏忽然中了一箭。进入大新这么久,漂亮女人见过不少,但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堪称“绝色”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