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厉披头散发地坐在龙椅上,宛如鬼魅,底下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地上有血迹,但并不多,他们呜呜咽咽,但没人说话反驳他。
‐‐我本以为至少会有两个人站出来以死明志宁死不屈之类的。
但是没有。
……不,不是没有人反驳。
我望着他们下巴延伸至脖颈的血迹,以及惊恐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没有人能够反驳。
罗厉这魔鬼竟然割了他们所有人的舌头,让他们不死,也再不能言。
新帝登基,文武百官不可缺席。
罗厉斜着倚靠在龙椅上,拿着一卷册子,漫不经心地看向旁边的青年:&ldo;他们都来齐了?&rdo;
&ldo;是的,陛下。&rdo;
那人正是沈月卿。
罗厉把玩着手里的名册,悠悠道:&ldo;今天是朕正式登基的日子,以后朕就是南诏的皇帝了,朕派人将众爱卿请来,确实也花了一番功夫。&rdo;
&ldo;众爱卿既然口不能言,那便不必言,听朕讲就好。&rdo;
&ldo;南诏自从西凉分裂过来之后,已经存在了百年之久,今年刚刚好就是第一百年。&rdo;
&ldo;窃国者,本该诛。可成王败寇,夺来江山和传国玉玺也变得理所当然……呵,这样说自己的祖先确实是不忠不孝,但朕忠了一生,孝了一生,又有何用?还不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南诏气数已尽,朕的兄弟只剩下前太子罗寒一人,但他也并不适合这个皇位……&rdo;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
先不提罗寒的脑子里只有食物,作为一国继承人,他连延续子嗣都做不到,无法传宗接代,基本是废了。
可罗厉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夺了罗寒的皇位吗?他要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早就将罗寒拧死了。
不能延续子嗣又能怎样,他大可以将自己以后有了儿子过继一个给罗寒。
以后……以后……他的以后……等等。
罗厉他大费周章地跑回南诏登基,连罗寒被敌军抓去都不管不顾,莫修也没有立刻将罗寒处死,加之罗厉先前也多次出入西凉的军营,莫修吩咐辞镜的那些话……一个大胆的设想轰然在我脑海里出现‐‐罗厉和莫修之间也存在着某种交易。
&ldo;……朕知道,众位爱卿里有不少已经背地里偷偷投靠了西凉,当然也有不少仍然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忠义之士。但你们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背叛者,朕亲自送你们下地狱,
忠诚者,朕亲自陪你们下地狱‐‐&rdo;
话到此处,罗厉挥了挥手,数十个暗卫从大殿正前方跳出,手起刀落,开始又一场大规模的屠杀。
百官们匍匐着求饶,有的武官也使出全力反抗,但是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
他们没能力反抗,而死士也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只服从于主人的命令,而他们的主人,是已经疯魔的罗厉。
罗厉的表情依旧柔和,两行血泪却是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在他那一身红黑相间的龙袍上。
他看着殿中最后一人被杀,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泪,轻轻一笑:&ldo;月卿,你都记下了吗?&rdo;
沈月卿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ldo;记下了,陛下。&rdo;
&ldo;嗯,好极,好极。南诏的最后一任皇帝是朕,罗厉。亡国奴不是朕的父皇,也不是朕的兄长,是朕,是朕一个人‐‐&rdo;
&ldo;千夫所指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就让朕去承担吧。&rdo;
他轻叹一声,缓缓地倒下了。
那些死士也在他倒下的同个瞬间,也相继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