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打道回府!”话说完,楚瑜很利落地收掌。
偏巧此时,迷戈因着内伤严重,几乎是完全依靠楚瑜的内息在帮他调节,他根本没有运上多少内力配合,楚瑜猛然间全部撤走了内息,迷戈的身体机能未准备好,原来有些缓和的内伤,反应突然加重了,竟是“哇”的一下张口,一大口鲜血像箭矢一般喷射而出。
“你!”迷戈圆睁着双眸,怒瞪向楚瑜,还来不及说话,胸口疼痛的感觉,愈加激烈,他终是手捂着胸口,痛苦地低头喘息着。
“呀!你怎么了?我刚不是帮你调节好些了吗?怎么看你的样子,像是加重了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刚去看过子轩,他自己都昏迷不醒,偏偏我又不懂医术。如果,我连内息都帮不上你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了!”
面对楚瑜唱作俱佳的关切模样,迷戈真真是恨不得撕裂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无奈,此时的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下伤得更重,死不了却是活着更难受,他又能耐内力深厚的楚瑜怎么样?
“既然我无法帮到你,那汗王你自行歇息,我就不陪你了。我还得去守着玉儿母女俩呢,免得她刚生下孩子,还要遭受慕容皎的魔掌骚扰。”楚瑜半真半假地说着,只是,说到后来,想起车厢里的情景,他却是真的有些急了。
眼见着楚瑜说走就走,迷戈急声道:“等等!”因着情急之下,他的胸中又是一番揪疼,低头时,嘴角的鲜血直接流到了新换的中衣上,似新缀上的朵朵红梅。
“汗王,你还有何吩咐。若是想吃顿饱饭,你尽管说,想吃什么,只要我有,我必定会满足你的心愿。”
这奸商,居然心思如此歹毒,诅咒他明天就死在慕容皎的手里,还像死囚犯那样,在临死前的头一天晚上吃顿好点儿的饱饭!
之前,他怎么会有一瞬间觉得这楚瑜是谦谦君子呢?那时的他,一定是眼里进了沙子,没看清楚!
迷戈猛然闭眼,努力忽略脑海中的阴鸷思绪,一遍遍暗自劝慰着自己,待他好不容易压下满腔的怒意,再睁眼时,却看到楚瑜对着他胸口的位置露出灿烂的笑颜。
他顺着楚瑜的目光低头望去,恰好看到了胸前的斑斑血迹,这一下,满腔的熊熊怒火再度燃起,那是止也止不住啊。
“看到本汗吐血,楚瑜你似乎很高兴啊,嗯?”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楚瑜连连摆手,神色认真地说:“我看到你衣裳上的血迹,就像一树盛开的腊梅,想起了玉儿曾说,她最爱的花儿,就是那雪中绽放的腊梅。我不由想象着,若是玉儿能早日醒来,欣赏那万树红梅竞相开放的场景,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又是玉儿!
迷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这才与那个女人相识没多久,他的思绪却总能被她左右着。即使她此刻身在他处昏迷着,可别的男人无意间提及她,也会令他再三幻想着,那些美好的场景中,有他的存在,甚至希冀着,画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是不是也爱上她了?就像那些个为她生为她死的男人们一样,终有一日,他也会为她生为她死?
只是,似乎他已经无颜再去见她,想为她妄论生死,也论不到他了!
迷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分辨出楚瑜话语的真实性,他垂下眼睑,沉声说:“之前的那件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噢,汗王有何条件,尽管提,只要不累及玉儿,凡事好商量!”楚瑜没有近前,身体依靠在门帘边上,两指夹着门帘,神色焦灼地望着外面,似乎他非常急于离开。
累及楚玉?怎么可能?他愧对她至极,感激她都来不及呢,怎会提累及她的条件?
“听说,楚氏不单是东虢国皇商首富,恐怕穷极天下,也找不出比你更加富有的人。”
“汗王莫消遣我了,那些个传言都不可信。我楚氏不过是商贾之家,比之寻常百姓稍稍富足些罢了。”
“前些时日,我再度暗访棠樾。了解到棠樾的发展史,我方想到,没有坚固的城池,就没有贸易往来;没有贸易往来,我的部族就会一直穷苦,永远无法像棠樾那样变得富庶。我的子民们终年游荡,似无根浮萍,永远在贫困中挣扎着,吃不饱、穿不暖,我想为他们建立一座城池。我想与你合作,由楚氏出钱财,在我的领地上建立城池。”
“建立城池?你真当我楚氏拥有无尽的财富吗?”望着迷戈无限向往的表情,楚瑜漠然说:“我楚氏的钱财,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十几代先人辛辛苦苦积攒来的。全部无偿地拿出去救济他人,我若答应,生不能对族人有所交代,死无颜得见先祖。汗王,你这条件,是在为难我。”
“楚瑜,我方才说的是合作。”
“噢?这般楚氏一边倒的亏本买卖,怎么会是合作?”
“若真的建成了城池,我向你允诺,你们楚氏可以在我的城池里做生意,三十年内都不用交取任何税费!”
“听着有点儿意思。只是,不是我看不起你的部族,草原上有何生意可做?”
“我的子民们一样需要吃穿用度,草原上牛羊马匹无数,皮毛裘衣,药材香料,诸如此类,多不胜数。你作为楚氏少主,岂会不知其中重利几何,何必要如此埋汰人?”
“好吧。既然汗王你这么说,我便回去考虑考虑。”
楚瑜说完,就打算撩帘而出,却被迷戈再次唤住。
迷戈沉着脸,不愉地问:“楚瑜,你究竟想怎么样?到底还有何不满,为何不爽快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