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家声声伤心,怕自家声声难受。
怕他知道自己不在了会哭,还怕将来没人能照顾他,这些来自于心头最深处的恐惧,比挣不到钱,发不了财还让梁生害怕。
因为在真正生死面前,他压根就担不起这样沉甸甸的责任。
而比较巧的是,这会儿他的钱包口袋里还揣着上次去北京旅游时和小梁声的合影,可在这个关头,手心地全是恐怖汗珠子的梁生却也一眼不敢掏出来看。
&ldo;哥!哥!你快看!那个楼好大!还高,我们拍一个吧带回家给林奶奶和林侗看吧!&rdo;
&ldo;诶,行行行,那个楼是吗……&rdo;
&ldo;哥!哥!那边有飞机!刚刚有飞机从上面飞过去了!后面还拖了好长的尾巴,哥你拍到了没有!!&rdo;
&ldo;诶?哪儿呢?哪儿呢?你快指给我看看!&rdo;
那段在北京时快活无比的记忆此刻仿佛还历历在目这。
但他此刻却觉得,自己正在等待的就是一份悬在他脑袋上的砍头刀,是一份决定他命运的死亡通知书。
于是乎再等半小时后拿到结果,在外头急症室里等候着梁生穿在加绒背心里保暖的毛衣都有点被汗水浸透了。
他忍不住一只手背略微地发着抖皱眉看着自己的报告,另一只手捂着嘴里过于急躁滚烫的呼吸。
白血球4000,还勉强维持在正常值中。
肺部有小块的水滴状淤积,需要等主任医师亲自看过他的胸片,才好进一步断定他目前到底是发烧还是其他特殊原因。
关乎于他到底是不是目前广义上的&lso;肺炎热&rso;,也就是是不是那两个字的病毒已有携带者,目前还需要他先住院隔离进一步的等待结果才能确定。
在这个节骨眼,他必须等。
也不得不等。
而这一等,就是刚好整整三天。
第43章二十三
好多年后,梁生再回过头想想,都会觉得这段日子,可以称得上是他生命中最孤立无援的时刻。
那三天里,他被困在中山医院的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隔离病房里哪儿也去不了。
每天早上醒过来,鼻子边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那时候他对面病房里,集中还住着近六名目前还未确诊的&lso;肺炎热&rso;病人。
但考虑到交叉传染性问题,临时在这里设置传染科的病房与病房间都用加固的真空玻璃隔着,还死死地拉着窗帘,看不到一点外头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