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长老这下真急了,&ldo;微三公子,离公子,你们可不能现在甩手不理。&rdo;
麻衣男子面上仍是一片麻木。他僵硬地吐出一口气来,随即,轻啸之声,悠悠扬扬响彻谷中。下一瞬间,但见一波波白色浪潮如怒龙般,扑天遮地地涌了下来。雪谷震荡,方才众人所站之地,刹时雪坡崩陷,一道道雪色流沙,噬人于无形无色。
雪峰中惊呼惨叫之声,顿时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黄长老直了眼,&ldo;微三,你,你……。&rdo;抖得说不全话来。
离公子却是大喜过望,&ldo;还是阿叔你有决断!一下省了多少唇舌!&rdo;
麻衣男子&ldo;嗯&rdo;了一声,&ldo;大荒掌,……在世人中露了眼,也是他们……该当有此一劫。&rdo;
离公子一凛,站起身来低头应了声是,然后恭敬地道:&ldo;阿叔,我们走吧!&rdo;
麻衣男子点点头,离公子引路似地前行,刚走了两步,却耳尖地听到第三人的脚步声。侧头一看,只见麻衣男子的手扣在女孩水儿的脉门上,不由恼道,&ldo;叔叔,这种麻烦,直接扔进雪谷倒也罢了。&rdo;
麻衣男子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离公子显是无法,只得狠狠瞪了女孩一眼作罢。
水儿神情木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随行。
月明雪亮,本在女孩耳畔的珊瑚钉,却在雪沙肆虐的漩涡中发出嘶嘶之声:喂,喂,小水,你还活着么……。
冰狱里,火在雪下烧。一层未烧尽,一层又已冻结。
鞭笞声,惨叫声,一阵阵,直直刺入耳膜。被关在铁栅栏里的女孩,已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还是减不了隔壁一星半点的响动。
&ldo;啊!&rdo;终于在半声嘎然而止的尖叫后,那边厢的犯人头颈向侧一偏软成了泥,只听离公子不满地道,&rdo;嘁,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了这厮!那九龙刑后半段的剔藓剜苔,本来还想再练练手呢!&rdo;
微三公子一如继往神魂分离,连呼吸都并未多快半分。
离公子在丝绢上擦擦手扔去,&ldo;阿叔可累了?您先歇口气,我出去给您弄点水喝。&rdo;
脚步声动,离公子哼着小曲,将手中半截乌金铁链舞得飞起。阴风号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至。女孩终于扬目,然而只是一瞥,又垂下了视线。
离公子却已眼尖地捕捉住她的视线,立时顿足恶意十足地道,&ldo;呵,忘了水儿小姐也在这里了。刚刚的交响乐挺不错吧?别着急,就快要轮到你了。&rdo;
女孩抱膝轻轻道,&ldo;看到别人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你会比较开心么?&rdo;
离公子傲然道,&ldo;妇人之仁,这世上的恶人凡多,就是要这样开口,他们才听得懂!&rdo;乌金铁链便如毒蛇般窜起,&ldo;啪&rdo;地一声抡在铁栏上,溅起星点赤红的铁锈。
女孩又垂下了视线,像是和他再也无话可说。
离公子哪肯干休,冷哼一声,手腕上的铁链一转,直直横扫进铁槛栏内。瞬间,链影憧憧,在女孩面前幻成一片闪电之网。少女头上,如聚集了沉沉的乌云,其间雷声隆隆,让人一时充满走投无路,随时会被击倒的窒息感。
离公子张狂笑道,&ldo;老话再也说得没错,你到女人那边去吗?别忘了带鞭子!&rdo;
雷光电网中,女孩叹口气,轻轻拂去飞到鼻梁上的一根稻草,然后勾了勾手指。
漫天的链影顿时化为无形,十三节乌金铁链,犹如被捋顺了的绕指柔丝,一圈圈,一转转,又乖顺又听话地盘栖在女孩的小指关节上。
离公子呼吸一顿,眯眼危险地道,&ldo;放手!&rdo;
少女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ldo;其实你带着这个也没什么用,应该到哪都带着你叔叔才是。&rdo;
离公子咬牙,&ldo;臭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再不松手,指头断了可别怨我!&rdo;
少女眼中戏谑之色愈浓,&ldo;你试试。&rdo;
离公子一下旧恨新仇涌上心来,狞笑着用了七分功力将铁链往回一收。他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仿佛已听到了女孩小指关节,一寸寸迸裂的声音!
然而一切都只是幻象。他劲力甫发,便如犀牛陷入了沼泽,寸步难进。乌金链依然软棉棉横在两人中间,像断了尾的腹蛇无法首尾相顾。
离公子怔住,他自诩不论武功还是见识,都远在同侪之上。然而,面前少女还小着自己好几岁,竟然轻描淡写凭空蒸发一个人的功力,这,简直就像是妖术了。
他正在惊疑不定,先前如泥牛入潭的劲道,突然夹着一丝诡谲的游力,蛟龙戏水般兜了个圈,沿原路溯回来去。离公子猝不及防,脉门像被电击似地一颤,链端已从手中掉落。女孩手一扬,将乌金链已收回到手中。她一寸寸轻抚过铁链,柔声叹道,&ldo;好孩子。&rdo;
离公子脸色一时红一时青,大声问道:&ldo;你究竟是谁?&rdo;
女孩不紧不慢,懒洋洋地道,&ldo;你猜。&rdo;
离公子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了,&ldo;你,你这个妖女!&rdo;
女孩笑笑,&ldo;您过誉了!&rdo;
&ldo;公,公子,有贵客来访!&rdo;身边的仆人战战兢兢地上前禀告。
离公子犹在盛怒中,&ldo;什么贵客,不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