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雪带了李二刀,一路疾行,直往周庄沈家。
两人虽各有心思,但就急于达到一点,却是一致。
因此,一路上,他们饭也未吃,每到沈家开设的商驿,就只是更换马匹,就继续上路,连盏茶工夫,都舍不得耽误。
“前面,就是沈家地了。”
勒马,在周庄外的石狮前停下,沈鸿雪翻身下马。
在外边,他是个“天地不怕”的人,但在沈家,他却不敢放肆。
“按规矩,进去之后,你只能在门口右边的那处宅子里等候,待我向祖父禀报,得他应允,才可放你深入。”
沈鸿雪一边说着,一边回转身,看向了激动的浑身颤抖李二刀,耐心的跟他解释,进了周庄之后,他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燕娘在沈家老宅做事,若祖父应允,我出来接你时,就可带她一并过来。”
“按照惯例,今明两天,是沈家大小管事,跟我父亲报去年旧账和今年规划的日子。”
“你儿子,李巧,这会儿,应也在沈家老宅。”
对李巧,沈鸿雪印象不错。
他虽身体孱弱,时常耽误商队行程,却生了一股子倔劲儿,往往能凭精打细算,弥补商队延误损失。
而且,就开拓新生意门类而言,他,是把好手。
沈鸿雪年幼时,常听沈闻风称赞李巧,待后来,他自己带领商队出行,亦得过李巧提供的,标注清晰,提醒周全的走商地形图。
“谢,谢沈少爷。”
知自己很快就能与失散二十年的家人团聚,李二刀已是紧张的,连说话,都带出了颤音。
他小心翼翼的,从马背上爬下来,朝沈鸿雪,深深一揖。
“客气什么!”
“这也是你跟燕娘,真情动天所致!”
礼贤下士,是沈家,对所有子孙最初始的教导。
身为商人,若不能与人为善,不能任人唯贤,生意,总会有做死的一天。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在人最艰难的时候,与其结交,最不济,不过是那人一生潦倒,于己无益无伤,若那人,有能出头,那人出头之日,便是得益之时。
这世上,没良心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有一点,却是……没有哪个傻子,会在于己有利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恩人,拒之门外!
都道是,商人重利。
可纵观历朝数代,当真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又有几个?
说罢,沈鸿雪走近石狮,摇响了雄狮脖子上的硕大铜铃。
听到铜铃声响,与石狮隔水相望的,一栋青瓦单层房子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探出了头来。
正月不行商。
正月不待客。
这是沈家延续了数代的规矩。
可就在昨日,刚有一队满载彩礼的车驾,进了周庄,震惊了庄子里的上千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