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东西放在一旁架子上,露华弯腰给龚夫人套上鞋袜,百英举起湖色梅兰竹菊暗纹比甲服侍她穿上。龚夫人回头看了宋瑜一眼,她纤细身板斜倚在床头眼巴巴地觑着人,直直看到人心坎儿里去。
&ldo;待会儿我去同主持辞别,用罢早饭就回去。&rdo;龚夫人安抚她。
宋瑜跪坐在床沿揪住她衣缘不放,神情带了点急切:&ldo;我说现在回,阿母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rdo;
龚夫人只当她是在闹脾气,&ldo;你这孩子怎的恁不懂事,人家留咱们过夜,怎能不告而别?&rdo;
说罢便去梳洗打理了,得空才觑一眼宋瑜,见她仍旧保持刚才姿势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知看向何处。想着许是语气太重,便柔声哄道:&ldo;你先回自个儿房间,阿母去见慧静主持一面就好,早点可以再马车上吃,都及笄了不可再使小性子。&rdo;
闻言宋瑜回神,大眼睛汇聚了千万星芒,&ldo;那阿母要快去快回。&rdo;
龚夫人颔首,临到门口仍旧不放心,嘱托露华亲自送她回房。宋瑜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露华身后出门,各朝一个方向走去。
有露华在一切就好解决的多了,转过廊庑远远望去,有几个身影聚在她房间门口。
澹衫薄罗面带焦虑,尤其薄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绕得人心烦。她俩身旁还有一人,谭绮兰虽陪着一块儿着急,但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涂了口脂的朱唇不着痕迹地挑起,目光往房内一扫而过,别有深意。
&ldo;姑娘!&rdo;
薄罗惊喜的声音将她唤醒,打眼望去廊庑尽头款款走来的,不是宋瑜是谁?
她穿着净面妆花罗衫,低鬟髻已有松散,懒懒地绾在脑后,耳畔几缕碎发随着晨风拂动。分明是该狼狈窘迫的,但她却走的无比从容,秋波入鬓,袅娜娉婷,确实对得起陇州第一美人的称号。
说起这第一美人,宋瑜真是哭笑不得。
那些纨绔公子哥儿日子过得太清闲,突发奇想要将城里大家闺秀挨个排序。其中不乏见过宋瑜模样的,一致认为首位她当之无愧。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了这回事。
以至于有些人没见过她,想当然地猜忌这是一种噱头,宋家女郎其实丑陋不堪,貌似无盐。
起初宋瑜听罢心头赌气,这些人可真无聊,拿人容貌说三道四!
再后来就不当回事了,爱怎么传怎么传,反正那些人都没她好看。如此一想,甚为平衡。
目下谭绮兰直勾勾地睃向她,试图从她身上探寻一星半点的异样,可惜没能如愿。
她在几步外停下,面带愠色地指责两人,&ldo;昨儿一晚上没见人,也不知道去哪儿偷闲了!害得我跟前没人伺候,唯有到阿母房里打扰。&rdo;
谭绮兰惊异出声:&ldo;你去了伯母房间?&rdo;
说罢看一眼她身边露华,这是龚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看来她说的不假,心中虽不甘心,唯有讪讪住口。
澹衫薄罗忙欠身认错,&ldo;是婢子不该,疏忽了姑娘。&rdo;
薄罗生怕宋瑜怪罪,忙不迭补上一句解释:&ldo;昨日傍晚婢子和澹衫被大妇身旁的人叫去,途中被人冲撞了下,醒来便已天光大亮了。&rdo;这丫头缺心眼儿,感激地觑了谭绮兰一眼,&ldo;若是谭女郎到来,恐怕要到日上三竿才见醒。&rdo;
闻言谭绮兰面色稍变,僵硬地扯了扯唇角,&ldo;我房中丫鬟睡迟了,去时见她俩也在呼呼大睡,便一道叫醒了。&rdo;
宋瑜露出恍然,示意两人起来。
薄罗手中提着食盒,时候长了胳膊泛酸,便推门而入将东西一碟碟摆放在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