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鬼厉嘴唇微微颤抖,随后身子踏前两步,双手紧握,缓缓在普泓大师面前跪了下去。
普泓大师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急道:&ldo;施主千万不可如此,快快起来。&rdo;
旁边法相早已上前扶助鬼厉,将他挽了起来。
普泓大师注视鬼厉良久,面色仍是一片慈和,不过眼光却似乎有些飘忽,显然这件宝物对他来说也是非同小可,一时间难以决断。
又过了片刻,普泓大师缓缓合十道:&ldo;施主,老衲有一句话想请问一下。&rdo;
鬼厉立刻道:&ldo;大师请说。&rdo;
普泓大师面色微显得凝重,道:&ldo;乾坤轮回盘在天音寺一事,除了师父与老衲几位兄弟之外,便只有老衲弟子法相一人知道,此事颇为秘密,却不知施主口中那位告知你此事的前辈,是哪位高人指点呢?&rdo;
鬼厉怔了片刻,低声道:&ldo;大师恕罪,非是弟子有心隐瞒,实是那位前辈在告知弟子此事之时,特意吩咐弟子不可泄露他的身份,所以……&rdo;说到最后,他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面上失望焦灼之情隐隐浮现,显然心中争斗十分厉害,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普泓大使眉头一皱,没有言语,低头沉吟,忽然长叹一声,道:&ldo;罢了,不管告诉你的人是谁,可你终究是和普智师弟有宿世之缘,而且说起来这件宝物也是普智师弟他……&rdo;普泓大师忽地苦笑了一声,住口不言,从佛榻上站了起来,看着鬼厉合十道:&ldo;施主,你强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rdo;
鬼厉一怔,但听普泓大师的意思竟不再追究消息来源,且有将宝物相借之意,便一拜到地,声音颤抖道:&ldo;多谢大师。&rdo;
普泓大师上前扶起了他,微笑道:&ldo;施主不必多礼,我们走吧!&rdo;说着僧袍一挥,向屋外走去。
鬼厉与法相跟在他的身后,鬼厉忍不住问道:&ldo;大师,我们要去见谁?&rdo;
普泓大师淡淡道:&ldo;施主应该知道世人常将蔽寺老衲几位兄弟并列称呼吧?&rdo;
鬼厉点了点头,道:&ldo;是,天音寺四大神僧泓、德、智、空,万名无不景仰。&rdo;他口中说到那个智字时,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连声音也低沉了一些。
普泓大师与法相都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叹之余,自然也不多说什么。
普泓大师合十道:&ldo;老衲的三师弟普智就不说了,四师弟普空你也曾见过,现下老衲要带你去见的,便是老衲的二师弟普德。&rdo;
三人一行从后山小天音寺下来,又走进了热闹喧哗、香火鼎盛的天音寺中,一路上天音寺僧众自然是看到方丈时无不恭敬合十敬礼,即便是寻常百姓信徒,也惧是大喜过望纷纷拜倒,甚至有些老人家更是将普泓大师看作神仙一般,跪下磕头起来。
普泓大师和颜悦色,面容慈和,一路行去,饶过人数最多的正殿,拐向了天音寺较为偏僻的西北角。随着三人脚步行进,信徒门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身后,周围也渐渐变的冷清起来,到了最后,普鸿大师等在一条小径尽头的一个僻静小院门口停住脚步的时候,周围已经不见一个人影了。
鬼厉抬眼望去,只见眼前这座小院极为简陋,旁边一人高的墙上早已经班驳剥落,墙角到处生满了青苔,小院是半掩着的,众人可以清楚的看见小小的院落中庭中,落满遍地的枯叶,不时吹来微风,将地上的落叶轻轻吹动飘舞,更增添了几分苍凉古旧之意。
普泓大师在那间木屋上轻轻身手咚咚咚敲了三下,道:&ldo;阿弥陀佛,普德师弟,今日我带了一位施主来见你,打扰师弟清修了,罪过罪过。&rdo;
一阵清风,从贵厉等人身后吹了过来,吹起了漫天落叶,吹得他们衣襟轻轻飘动。在他们面前,那扇木门似乎也被风轻轻推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竟是无人自动,缓缓向内打开来。
同时,屋中传来一个苍老而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放置太久而锈蚀的铁器,悠悠地道:&ldo;是谁?能劳动师兄你的大架啊……&rdo;
普泓大师微微一笑,走了进去,法相跟在他的身后,鬼厉深深吸了口气,迈步走进了木屋。
鬼厉走进这木屋,那其中的简陋却令他吃了一惊,这屋中摆设哪里是简朴,而是根本就没有摆设,空荡荡的一片,地板只有其中一个角落铺着干燥的茅草,一位面色黝黑,形容枯瘦的老僧盘膝坐在那里,正缓缓抬眼想他们看来。
普泓大师走上前去,来到那位老僧身前,鬼厉默默站在身后,从旁边看去,只见那老僧与普泓大师神色当真是天差地别,普鸿大师神采奕奕,慈眉善目,看起来庄严而自有气度,难怪刚才无数虔诚信众俯身下拜,对比起来,那位坐在角落的老僧则当真可以用佛家那句常用的臭皮囊来形容了。
普泓大师站在那位老僧面前注视他许久,方缓缓叹了口气,就在那位老僧面前的肮脏地上直接坐了下来,淡淡道:&ldo;师弟,我们有十年不见了吧?&rdo;
那老僧缓缓合十,声音仍是那般沙哑低沉而缓慢,道:&ldo;是啊,师兄一向可好?&rdo;
鬼厉闻言心中一惊,他们师兄第都同在这天音寺中,而看这位老僧所处院落虽然偏僻,但一路行来却也并不见天音寺特意看守,显然并非闭关,漫漫十年之中,他们二人居然从来未见面,当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