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徐璐,也不再是昔日单纯的女孩子了。
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她也越来越像一个娴熟的政客,在出手帮人的同时,也要计算利益得失。
梁氏在经商上头,是有些意想不到的诡才,但也就只是个买卖人而已。连真正的商人都算不上。
为了一个梁氏,得罪严家,让凌家失去一个重要的盟友,是极不划算的。
……
不过,为了对得住梁氏夏天隔三岔五送来刨冰雪糕冰镇果丁,冬天送各类新奇特点心,徐璐还是派人去打听了严家的近况。
严家人自是有另一层说法,当然就全是梁氏的不是了。
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围绕着梁氏的身份做文章。
“梁氏一个卑贱的庶人,能嫁到咱们家,本是几辈子烧了高香了。她就该好做好媳妇的份内事,努力侍奉长辈,可她是如何做的?成日抛头露面,做那低贱的买卖,咱们家又不是过不下去,她这不是成心让全京城的人笑话咱们呀?我严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这是严家大多数人的心声。
衡公国二房夫人严氏更是说得露骨:“……梁氏就是个自甘下贱的贱人,没有最贱,只有更贱。她那样的出身,能嫁到咱们家本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不好好珍惜,居然时常违背严家规矩,抛头露面,不守妇道,就是浸猪笼都不为过。”却丝毫不说,梁氏挣的银子大半都让严家人用了的事。
徐璐就说:“问句冒昧的问题,二夫人一个月嚼用大概是多少?我说的只是二夫人你一个人的嚼用。”
严氏看了徐璐一眼,说:“咱们家条件一般,我嘛,一个月大概只有百十两银子罢了,哪及得上少夫人的花用。”
徐璐没有理会严氏的挖苦,说:“可梁氏说她整个三房一个月只二十两银子的月银。二夫人应该知道,三房人口可不少呢,二十两银子,还要养四个孩子,我实在不敢想像,会是如何过法。”
严氏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冷然道:“这能怪谁?谁叫梁氏没有嫁妆?若是有自己的嫁妆,也不会如此了。”
徐璐击掌笑道:“那敢情二夫人在杨家,也一直用的是自己的嫁妆么?唉呀,我却是万万不及的,与二夫人比起来,我真是太没用了。”
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用嫁时衣。
杨二夫人严氏脸色就格外难看,瞪着徐璐说不出话来。
徐璐坦然迎视严氏的目光。
杨二夫人败北,却又恶狠狠地瞪着徐璐。“梁氏是我是严家妇,她违背妇德,严家处置她,天经地义。少夫人可是有意见不成?”
这是在指责徐璐多管闲事。
徐璐淡淡一笑:“别人家的家务事,我可管不着。只是那梁氏因与我有些渊源,她想与严家和离,又怕严家人害死她,所以来特地来找我作个证明。”
严氏脸色一变。
徐璐又淡淡地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二夫人别误会,只是觉得那梁氏太过杞人忧天,不过是和离罢了,严家犯得着弄出人命来脏自己的手?”
严氏带着难看的脸色离开了。
……
梁氏果真是破罐子摔碗,从凌家离去,并未即刻回到严家,而是去了督察院。
当然,她一介女流,督察院又岂是她能进入的,但她就在官衙外高喊,因为即将与严家合离,怕严家人为了遮丑,把她害死,所以特地来督察院报个道。
一话击出千层浪,官员家的阴私事儿,不止妇人感兴趣,就连都察院的大小官儿也都来了兴致。
梁氏顺利进入督察院,对一干大小官员慷慨陈词,
称在严家实在过不下去,严家养不起她和女儿,还成日作贱毒打她们,她为了养活自己和女儿,不得不抛头露面做些小生意维持家计。严家人一边享受着她辛苦挣的银子,又一边作贱她。她实在不愿再继续这样下去,打定主意,与严家合离。但严家势大,她无权无势,严家极有可能为了遮丑,暗中害死她。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特地来找都察院的官员替她作个证。她今晚回去就要与严家交涉,如果明天她没有出现在人前,证明严家人暗害了她或是把她关了起来。
不得不说,梁氏虽然鲁莽,但她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决然,仍是让她从荆棘之路里杀出了一片生天。
梁氏去都察院走了一圈的消息,如一阵旋风吹向京城每个角落。严家人消息也不算闭塞,听了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而梁氏,带着哀兵之势,杀气腾腾地杀回严家,向严家提出了交涉,要严家写下放妻书,赔她精神损失费,并吐出从她这儿用去的银两,一共六千八百两银子,加上精神损失费,得赔她一万两银子。若是不从,就四处宣扬严家人早已外强中干,靠变卖家产度日,并用起媳妇嫁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