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在他身后,靠在厨房门口淡淡地说:&ldo;会。&rdo;
楚汐回过头:&ldo;你跟小狗抢吃的?&rdo;
&ldo;不是我啊,&rdo;郑平说,&ldo;但是它知道如果我倒了,就没人给它吃了……就这么简单的事。&rdo;
楚汐莫名其妙的耸耸肩。
郑平在海里挣扎求生了整整两天,被救上来之后是保密治疗的,整整一个月没有在外界露头。别人都说他不会回来了,家族内部新的势力已经开始发动了,人人都岌岌可危,忠心等候旧主或良禽择木而栖,这个严峻的问题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后来几乎没有人认为郑平还能回来了,人们都忙着或走或留,纷乱之际,谁也不记得那只原本被视作宝贝的小土狗。
郑平是带着最心腹最强悍的旧部回去的,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背叛的准备。那个时候大门一开,第一个冲上来迎接他的就是这只饿得瘦瘦的小土狗。小小的,脏脏的,狼狈的,但是却兴高采烈亲昵欢快的,仿佛时间首尾相叠,中间主人失踪的时间里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对它而言却可以一笔勾销,什么都没有改变。
郑平愣住了。
狗越小越没有记忆力,谁给它吃,它就对谁摇尾巴。血统又不纯样子又土气,小狗的脑子是很简单的,记住每天定点撒尿都有困难,何况是记主人。
但是大局飘摇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打算的时候,所有人都纷纷选择了背叛或离去的时候,这只土里土气的小笨狗,竟然还固守在原地等候着随时迎接主人回家。
它没得吃,没得喝,天冷了就缩在院子里发抖,灰尘滚得一身都是;把它带到郑平身边的那个人已经用郑平的血肉祭奠了欺骗的爱,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的时候,那只小狗竟然还在原地等他回来。
郑平蹲下身,抚摩着小狗的毛茸茸的小脑袋:&ldo;我以为他会带你走的,……&rdo;
&ldo;……也对,&rdo;郑平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ldo;他谁都可以放弃,怎么会独独记得你?&rdo;
小土狗围在郑平身边走来走去,然后用前爪扒拉着郑平的腿,饿得呜呜叫。
从那以后饿狠了的小狗就养成了这个怪异的习惯,每当有吃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不论是什么吃的,它都会第一时间扑上去挨个吐口水。这是它的经验‐‐当它吐过口水之后,就没人会抢它的食了,不管是什么吃的就都会归它了。
郑平就这么把小狗越养越胖,一个大活人,愣是把一只小土狗宠上了天,专门搞了两个宠物医生天天跟着,没事就给它研发新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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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这人很讲究,小狗运动完之后可以吃一小块蛋糕,但是只有小小的一块,而且上边还没有奶油。郑平屡次试图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蛋糕给小狗吃,结果这种举动被楚汐严厉的制裁了‐‐&ldo;再让我发现一次你们俩都滚去睡客厅!&rdo;
郑平灰溜溜的捏捏小狗肚子,然后一人一狗依依不舍的被恶势力拆散。
楚汐亲自切了小小的一块蛋糕放在掌心里。郑平气哼哼的上楼去了,卧室门被重重一关,然后传来故意大声播放的□小电影的声音。
楚汐垂下眼睫听了一会儿,在夸张的呻吟和拍打声中确定了郑平确实在楼上。他几不可闻的笑了笑,灯光下唇角的弧度带着一点优雅的、漫不经心的味道。
&ldo;乖,张嘴。&rdo;
小土狗看到蛋糕就扑上来了,哪注意得到蛋糕里藏着的小小的泛着银光的定位器。楚汐默默的注视着狼吞虎咽的小狗,盯着它咬到硌牙的小东西,然后难耐的晃了晃头,紧接着就咽了下去。
&ldo;……真乖。&rdo;
楚汐拍拍小狗的头,站起身去洗了手。水池里映出他的脸,精致漂亮的五官,冰冷得一点表情也没有。
好像被冻住了,玄冰之下,一切都是僵冷没有活力、没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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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小土狗肚子疼,嗷嗷叫了一晚上,结果郑平连夜打电话叫刘辙快马加鞭的赶来,用直升机把小狗带回了香港。
直升机过来的时候小狗疼得都蜷曲起来了,郑平心疼得抱着使劲哄:&ldo;乖啊,乖啊,宝宝咱们打一针就好了啊……&rdo;
楚汐心里有点惊慌,但是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他试了试小狗的体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ldo;没事,回去叫人给做个ct,看看是不是吃进去了什么消化不了的东西。&rdo;
刘辙刚打算睡觉就被人叫起来,从温暖的被窝被挖到直升机上,风声中喃喃的问候着郑平家祖宗十八代。这压根就不是楚汐养的小狗,这他妈就是郑平的儿子!
郑平把儿子送上小篮子,直升机在刘辙的怒骂声中向香港方向疾驰而去。楚汐看他还拿着望远镜,不禁有点好气又好笑:&ldo;你还看什么?不过是肚子疼而已,吃点苦头是会的,但是怎么可能危及生命?&rdo;
&ldo;那万一呢?万一……&rdo;
&ldo;万一也不会。&rdo;楚汐心说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定位器而已,还能怎么着?人吃进去都最多疼两天拉出来就完了,何况是小狗?
郑平还是很惆怅:&ldo;我家小宝宝从来就没有肚子疼过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