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和苏蓁走在回家的路上,和乡亲们打着招呼,陈氏唏嘘的对着苏蓁说道:“唉,大嫂真是糊涂了,要我说还是这赌不能沾!”
“听说大嫂还在给文博张罗亲事呢!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啊!”
苏蓁耸了耸肩,“娘,这些咱们可管不着,但是若是大伯母来向咱们家借钱,你和爹千万别糊涂了,这钱要是借出去了,那可是有借无还的。”
“赌这个东西沾上可就不好戒了,纵有家财万贯,碰上了这个,那都是要完蛋的。”
陈氏点点头,“我晓得的,不过大家都是亲戚,你大伯母要是真的开口了,咱们家不好拒绝呀!”
苏蓁一摆手:“那还不简单,你和爹就说要送文谦去望岳书院读书,还有要给三姐攒嫁妆,家中的银子也不够用不就行了。”
陈氏点点头,母女俩快到家就发现门口停着一辆眼熟的马车。
姜家老夫人的马车。
苏蓁的心里掀起了一丝丝波澜,但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现,甚至有些淡然。
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姜老夫人在堂屋和苏有山正说着什么。
将老夫人素衣锦服,和三年前相比,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头上似乎稍稍添了几根白发,肤白光洁,精神奕奕,就连眼角的几丝褶皱都只为她增添了风韵,和同样身为祖母的张氏简直像是两辈人。
苏蓁不知道她是什么年纪,不过,按照姜煜的年纪来算,她和这位亲祖母怎么也相差五十多岁了,和张氏并没有相差多少。
姜老夫人见到苏蓁母女俩推门进来,面上闪过一丝激动,似是有些紧张,然后和蔼可亲的站起来,朝苏蓁笑着。
单从她的身份来论,老夫人今日的穿着和三年前一样,也是相当的简单朴素却低调奢华,浅色的单衣外罩一件青莲紫色绫纱褙子,脚上一双与褙子同色的绣花鞋,一头黑发夹杂着丝丝银白,仅用了两根乌木簪固定。
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寻常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后面站着姜煜也向苏蓁看过来。
老夫人笑容和蔼的朝着苏蓁,目光温柔的说道:“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苏蓁拱手喊了一声:“老夫人。”
看着面前软萌可爱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扎着一个丸子头,像自己行礼,老夫人忽然就笑了。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姜老夫人说道,又看向苏有山和陈氏说道,“你家孩子这么多,人丁兴旺又儿女双全可真是让人羡慕,我老伴,在好几年前打仗的时候就去世了,就一个亲儿子,还差点没命回来。”
想起自己的老伴,姜老夫人眼眶微湿,陈氏赶忙想要安慰,老夫人却摆摆手说道:“都十好几年了,已经过去了,当时儿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本该是一件喜事,可是被人趁机而入,偷走了一个孩子。”
陈氏听着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孩子要是被偷走一个,那她定是要伤心欲绝的,心底有些沉闷,说道:“那歹人可找到了,还有孩子?”
“找到了歹人,可惜就那么一天不到的时间,孩子就找不到了,一点踪迹也没有!都快把大昭国找遍了,也没找到。”说到这里,姜老夫人突然看了苏蓁一眼,“好在前些年的时候有了些线索,这才有机会能把孩子找回来。”
陈氏听着松了一口气,说道:“找到就好,找到了就好,再也没有比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更好的事儿了。”
姜老夫人笑了笑,感慨了一下,“找到我那孙女儿的时候,我只觉得立刻去见列祖列宗都行了。”
“孙女儿虽然流落在外,可是她运气好,被一对农户人家捡了去,当亲闺女一样的长大,虽说日子苦了些,但是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她也是是个有本事的,总是有很多新奇的点子想法子赚钱,让自己吃饱,让弟弟读书,还开”
“老夫人。”苏蓁突然开口打断姜老夫人的话,“吃点新鲜的果子吧,这是我们自己家中的柑橘。”
姜老夫人一愣,接过苏蓁递来的橘子,有些微微愣神,渐渐的算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神微微睁大,忽然神情有些激动,一把放下了手上的橘子站了起来,“孩子,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苏蓁抿了抿嘴,看着面前神情激动的老夫人,什么也没说。
但是苏有山夫妇两人想到老夫人说的话,又看她热切颤抖的看着苏蓁,忽然面色一白。
陈氏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微微张着嘴巴。
苏蓁握了握陈氏的手,才对老夫人说道,“我自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是被偷走的,这些年来您不断送我们家节礼,又有待于我,我便猜到了。”
随后,苏蓁垂了垂眼眸,“不过,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不想回去,我想我能被偷出来,这府中定也是糟心事不断,与其回去内斗,不如现在的岁月静好。”
堂屋内,所有人都很震惊呆愣。
尤其是苏有山夫妇俩,从来没有人跟苏蓁说过她不是他们亲生的,除了他们夫妻两个,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那是春夏交接之际,苏有山和陈氏的女儿出生一个月不到就因为胎里不足而夭折了。
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两人只能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给孩子埋起来,却在河边发现了芦苇丛里面的苏蓁。
这孩子身上什么也没有,但是很健康,皮肤白里透红,而且裹着的她的布看起来很是不凡,这布也被陈氏好好的收在了箱笼的最底下。
两人把孩子带回家之后,对外只说孩子在路上又好了。
这年头,生的孩子多,夭折一个孩子多,根本没人在意这事。
这么多年了,陈氏以为会就这样一辈子不被人发现的,她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