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墙壁被涂成淡淡的米黄色,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中央的炉火燃烧旺盛,上面的水壶煮着沸腾的热水。
江衎辞先踏进屋内,而后蹲下身来,替泱肆脱下冬靴,等她踏进来,再替她脱下寒湿的外袍,换了件新的披风给她披上。
“因为我爱到处乱坐,所以相公便为我在屋内全都铺上了绒毯。”
泱肆回头望了眼还站在门前的周梓枂,微笑道:“公主不必拘束。”
周梓枂于是也脱下鞋履,踩进温暖厚实的地毯,慢慢走进去。
她小心地观察着这两人,刚坐下,那一直不吭声却没闲过的男人就往身旁的女子手里塞了一个暖手炉,又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大概是出于待客之道,他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周梓枂捧起水杯,细细吹着里面滚烫的水,思索着应如何将心中的疑惑道出。
“难道去年大北的传闻是假的?”
传闻去年长公主与国师的喜宴上,新太子暴毙,忧心大北命运的国师自请以身献祭。
可没过多久,又传出长公主通敌叛国被遣往封地一事。
而如今,这两人却都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甚至,以相公和夫人相称。
“传闻不可偏信。”
泱肆道,又将话题抛向她:“极寒之地气候极为恶劣,公主怎么亲自出马?”
“我不放心……王叔病得太重了……”
周梓枂眉头紧锁:“我本听闻大北京城有一夜间市集,名为鬼市,每年会有两次雪灵芝拍卖,可是去年开始鬼市便销声匿迹了……所以,我只得搏一把。”
闻言,泱肆望向身旁的男人,却见他神色自若,低着头给她剥火炉边烤熟的花生。
她看着江衎辞,却是对周梓枂道:“极寒之地都是古籍中记载之地,到底有没有人真的去过,还不得而知。”
“那我也得试一试。”
周梓枂道:“殿下和大人身居此地,真的丝毫不知有关于极寒之地的线索吗?”
“我知道。”
江衎辞终于开口了,他知道泱肆一直在看自己。
鬼市有雪灵芝,他作为鬼市主,雪灵芝怎么来的,他最清楚。
诚然已经闭市一年的鬼市已经没有新鲜的雪灵芝了,若想要,只得再深入极寒之地。
“所谓极寒之地,滴水成冰,寒风如刃,除了雪灵芝,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在那里存活,人到了那里,也很难再活着走出来。所以你们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屋外是无边际的冰雪,屋内暖洋四溢,泱肆手撑着头,始终看着他,只静静看着他。
直到夜里躺下时,江衎辞望着趴在自己怀里的人,低叹着道:“泱泱,别这样看我。”
泱肆眨了眨眼,眼眶有些红。
“我只是觉得,你一定还吃了很多很多苦,可我都不知道。”
江衎辞用下巴轻蹭她的额角,告诉她:“不苦,对我来说,不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