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药效不快,足够我回到殿里在床榻上躺好。
昏暗的宫殿,冰冷的床榻,这一切都像极了我十岁那年的黄昏。
我看着头顶床帐的花纹,意识渐渐的涣散,这一生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我有点难过,我这一生,到底在做什么呐?
连娘在很久以前和我说,有些东西不要碰,不碰就不会留恋,不留恋就不会想念,不想念就不会受伤。
这些年来,我都恪守着这个原则,可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那些东西,即使不能拥有,曾靠近过,存个念想,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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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萧玉的番外主要是因为在上一世,萧玉应该是这些人里离最后的燕洵最近也最久的人了,想要从她的角度来看一看后来的燕洵回忆故人这一类的。
虽然萧玉挺讨人嫌的,离原型纳兰红叶远了去了,不过她也算是惨淡人生了。
其实写她和元嵩,主要是出于我的私心,元嵩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小天使啊,太适合去拯救苍生了哈哈哈,大家可以去听一下《浮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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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洵记得上一世时,是楚乔一个人护送着元嵩和元淳回了大魏。楚乔后来跟他提起这件事,说元淳一路都很安静,安静地吃饭,安静地休息,安静地坐在马车上,好像整个人都已经游离在这红尘之外。
那时的燕洵鬓边已经有了白发,和楚乔宇文玥也不再你死我活,而是可以大度的互相打招呼的关系。长年的征战让他腰腿酸痛,还有不时出现的随着时间增长越发严重的头痛,这些都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渐老去。燕洵之前听人说变得年老的话,幼时的事情会越来越清晰,可不知为什么,在他这儿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夜夜做梦,梦到九幽台上飞溅的鲜血,梦到朱雀街上猛烈的大火,梦到家人死不瞑目和百姓尸横遍野。这些梦有时伴着母亲在他耳边的呢喃,有时伴着百姓的哭嚎,还有的时候,是整夜整夜的元淳唤他燕洵哥哥的声音。
有一次最离谱,他做梦梦到昏暗的山洞,腐烂的枯草,脏水滴下和元嵩的鲜血混在一起,元淳被黑影包围着,声嘶力竭的哭喊,燕洵哥哥,燕洵哥哥,燕洵哥哥……
那一次燕洵从梦中惊醒后,连着三天再没敢上榻休息,用不下膳,睡不着觉,却还是以一股旺盛的怒火支撑着自己收拾了几个暗地里做小动作的大臣。
那一次后燕洵突然明白了元淳与他最后一面的时候说的话,有的人一生,一眼就能看见尽头。
他也看到了自己这一生的尽头,如此清楚又绝望的。原来当一个人能把万物尽收眼底之时,他就已经死了。
可是淳儿啊,如果我依旧能看清这一世,我希望到了尽头仍是与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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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海到大魏,不长不短,三天的时间,可元淳却觉得这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她有许多事要做,人心难测,唯恐自己还没有回到大魏就已经突生变故。可是元淳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父皇兄长还没来的及搞事情,燕洵就自己蹦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进了大魏。
元淳不是不知道燕洵混在护送她的队伍里,他是为了什么她大概猜到却强迫自己装不知道。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了。
他们一行人到了大魏边界上的时候,元嵩和三皇子已经带了人在那里等着。元淳掀开帘子看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元嵩,想笑又想哭,好在走到了现在,弯弯绕绕中还是保住了哥哥你。
元淳正想下车,却看到面前伸来的一只要扶她下车的手。骨节修长,白净匀称,许多年前她的父皇曾经夸过这一双手是适合拉弓射箭的手。
元淳心中颤颤的抬头去看眼前的人,眉丰俊朗的人神色淡若的冲她笑,下一秒,就被蜂拥而来的官兵压倒在地。
元淳伸出去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她愣愣地看着被压在地上却还是抬头冲她笑的燕洵,满耳都是三皇子大叫逆贼和元嵩喊着住手还有那些官兵发出的嘈杂声音。这世间太吵,像极了许多年前她跪在朱雀街上去拉燕洵衣摆的时候,那些人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只听到燕洵的一句:淳儿,你的厚爱我担不起了。正如同此刻,在这混乱的场景中,她也只看得见燕洵冲她露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