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被问得哑口无言,干站在榻前。
好在小皇帝自己爬起来,她穿好袜子后看着一旁厚重的外袍,眼珠子转了转,自己穿了靴子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身上还是单薄的寝衣,吓得若秋忙拿了外袍跟上去,边追边喊道:“陛下、陛下,您还未更衣……”
若秋的声音很大,引得廊下伺候的宫人都停了下来,小皇帝不理她们,一路小跑至中宫外,小脸被风刮得通红。
宫外跪着的温轶跪姿端正,欲通过这样求情的方式来拿捏住小皇帝,对于皇后的劝解充耳不闻。
皇后也是无奈,知道温轶素来不要脸,自己若与他同跪只会令小皇帝的名声愈发难听,她在想办法的时候,宫内冲出一道小身影。
小皇帝方起,发丝凌乱,胸口不断起伏,呼出的热气氤氲着眼眸,皇后见她衣衫单薄,心中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顺势道:“陛下怎地不穿衣裳?”
温轶见小皇帝这般模样也是一惊,忙叩首行礼:“臣来给陛下请罪,内人行事莽撞,无意冲撞陛下,万望陛下宽恕。”
赵攸气结,真是不要脸的,拿着权势来逼迫她。首辅都已跪在宫外求情,若她还揪着不放,反显得她不仁,百姓朝臣面前也失去仁德。
她咬咬牙上前亲自扶起温轶,大方道:“朕并无怪罪之意,首辅怎行如此大礼,天寒地冻地冻坏身子就不好了。”
赵攸力气小,使出全力也拉不动温轶,朝着皇后眨眨眼示意她拉一把。
“父亲过虑了,陛下仁善并未介意,母亲无心之失也非大错。”皇后劝说,伸手与赵攸一同将温轶扶起来,余光扫到小皇帝冻得发紫的唇角,斥道:“陛下出来匆忙,你们如何伺候的,身子本就伤着,若是染了风寒,你们谁能担待?”
温轶不想起来,却被皇后扶着不好再下跪,耳听着她含着威仪的话有些不悦,这是在指桑骂槐?他老脸被骂得通红,伸手就推开皇后,斜睨一眼,很是不满。
皇后当作没有察觉,接过若秋手中的衣衫,一面低声怪道:“陛下再是急迫也该顾及自己的身子。”
赵攸憨憨一笑,忙对宫人道:“还不快请首辅入宫暖暖身子。”
温轶冷眼扫过皇后,拂袖走进中宫。一旁观察他的小皇帝不觉蹙眉,首辅这么不喜皇后?
皇后眸色里黯淡几许,她眼下在意的是小皇帝的身体,指尖触及她冰冷的双手,忙领着她回宫,顺势让人去请太医。
温轶入殿后就坐下品茶,也无方才的愧疚,见皇帝入内后才站起身行了虚礼,见到帝后二人紧握的手,眼中闪过狠厉,转瞬即逝。
那抹狠厉落在赵攸眼中,她倒是信了皇后的话了,面上不显,依旧带笑:“首辅这般兴师动众倒让朕过意不去。”
小皇帝在一旁坐下,顺势拉着皇后一同坐,留着温轶一人站着,她有些冷,握着皇后的手就不想松开,天然地手炉也很舒服。
温轶方才起身就料定皇帝会让他坐下,等了片刻也不见动静,抬首去看小皇帝盯着温沭的手在傻笑……
皇后抽回手,不愿与温轶过多计较,行过礼后就去内殿去整理皇帝的衣物。
皇后一走,小皇帝端着姿态,眸色肃然,一言不发地端起茶盏,品了几口后才恍然道:“首辅坐下就可,站着做什么。”
温轶憋着一口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接道:“臣会让内人去宗庙给陛下祈福,算作惩罚。”
这点还真让皇后猜准了,赵攸笑道:“温家之事自有首辅做主,朕也不好多说什么,陈太妃催着纳侧妃的时日,首辅若是舍得,年内就将亲事办了。”
纳侧妃等于寻常人家纳妾,也不需什么繁复的礼节,花轿送上门就可。
温轶心中又堵着一口气,憋得脸色发青,将他心中捧着长大的嫡女给赵闽做妾,这是一件令他最屈辱的事,更何况赵闽还是他的儿子。
他忍了忍道:“臣女还小,等些时日再成亲。”
小皇帝笑得如沐春风,她最喜欢看到反派生气,尤其是压着她一头的温轶。为显示自己的仁德,赵攸又道:“不如让皇后去温府送嫁,也算为了侧妃颜面,入了恪亲王府也不会受人欺负。”
温轶目光阴枭,俯身作揖:“皇后处于深宫,出宫易招人话柄,不如留在宫中,臣署衙中还有公务,先行退下。”
赵攸挥挥手:“首辅且去忙。”
温轶退下后,皇后才从内殿走出,她在殿门前驻足,静静看着那抹背影。
片刻后,小皇帝凑了过去,在她右耳轻声呢喃:“你在看什么,舍不得他被朕欺负?”
她在试探,明晃晃地试探。皇后意识到后回身就戳着小皇帝的脑门:“陛下多疑的毛病愈发严重了,别忘了你的药还在我的手中,我若想要害你,是很简单的事。”
赵攸撇嘴,冷冷瞪一眼就走回去。这时若秋引着太医过来,赵攸一眼就认出来,还是上次给她诊脉的那人,她放心大胆地伸出手。
太医诊脉后照旧开了药,若秋亲自去太医院取。
小皇帝身上还是冷的,抱着手炉才觉得好些,她在养‘病’也无处可去,身上发冷后就躺回被子里,晚膳后顺势翻着下面送来的请安奏本。
她翻了几下就觉得无趣,恰好皇后在一旁翻阅医书,就悄悄道:“皇后,你觉得我何时可以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