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贾蓉跟贾琏一起与他那位便宜大舅子应酬之后,把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猜测也写成了信,此刻也摆到了元春的案头。
看完这两封信,元春不禁揉起了太阳穴,抱琴见状连忙上前,替元春按摩起来。
当着自己的心腹,元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ldo;刚求王爷给父亲谋个后路……&rdo;说着幽幽一叹,&ldo;赶紧打发人跟王爷说一声,就说不必照顾了。&rdo;
傲梅领命而去。
可惜……晚了。
随着北方兵权越发握得稳妥,赵之桢自然在众多官员心中水涨船高,给贾政安排个品级不高又清闲的位置,甚至不用他手书,只要他随口吩咐一句,长史出府一趟再回来……事情就办妥了……听完傲梅的回报,元春哭笑不得:王爷对自己太上心,也未必全都是好事。俗话说覆水难收,但补救还是办得到的。
晚饭前,赵之桢准时归来。元春有点心虚,挽着赵之桢的胳膊,把人拉到书案前,再递上哥哥的亲笔信……这封家信不长,赵之桢读完都用不了半柱香。
说起来,贾政在圣上眼里是荣国公贾代善的次子,也是翰林院学士贾珠的父亲,对他本人倒没什么印象……因此此时选择急流勇退,圣上绝对不会为难,更不会秋后算账。
赵之桢也觉得贾政是个纯粹的老实人,同时感慨他真是好命:老爹和儿子都极为出挑,前半辈子靠爹,后半辈子吃儿子,这怎么能不算好命?
既然本事眼光都不成,又牵扯进了□□烦之中,何必恋栈不去?又不是高官厚禄‐‐林海和贾珠想得一点不错。
赵之桢看着元春笑道:&ldo;又改主意了?让我帮你父亲早点致仕吗?&rdo;
王爷果然没生气。元春诚恳道:&ldo;您劝他,比我姑父劝更管事儿。&rdo;这可是以势压人了,压得还是自己的父亲,元春此时心情却完全称不上难过。
赵之桢点头道:&ldo;回头我跟他好好聊聊。你哥哥大好前程,何必为这种小事白添个污点。&rdo;说完,一头倒在元春最喜欢的贵妃榻上,&ldo;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rdo;
他当然知道父皇要削掉费家,更知道要从跟费家交好的人家开刀,但却没预料到父皇如此果决,顶着被北狄人和平南王夹击的风险,也要立即清整这批涉事的官员以及他们的亲朋。
真是不服不行,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对朝局只能把握个大概……像林海这样,敏锐到能猜准父皇下一个步骤,他还需要磨练很久。
赵之桢这番话一说出口,元春的神情也变了,肃然道,&ldo;我也是不服不行,佩服王爷您的气量。&rdo;
能坦诚面对自己的不足,这点就比太子强多了。
再说圣上身子还康健着呢,您掌了兵权就别在官员调动上多打听多发话,因此您再遗憾也没用不是?元春轻轻拍着赵之桢的肩膀,&ldo;文武两道,让您自己挑,您更偏向哪一样?&rdo;
赵之桢道:&ldo;那还用说。&rdo;说完,自己也笑了,&ldo;我做梦呢,还不能跟你念叨一两句。&rdo;
圣上要是没抓稳了兵权,能对群臣也&ldo;大动干戈&rdo;?想起他的好大哥,也不免嘲笑一下,&ldo;他损失惨重,估计我还得帮他保下几个人。&rdo;
京中一些不错的人家,看在银子的份上,也给平南王的商队做了多年靠山。不幸的是,这些人家之中可有不少如今正站在大皇子身后‐‐大皇子本人不像太子那般嗜好享乐,品行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无奈亲朋胃口太大……趁着大皇子得势,好生沾点便宜的心思,实在是忒寻常了。
赵之桢继续道:&ldo;看着家大业大,风雨一来,也是自顾不暇。&rdo;
王爷打算怎么跟大皇子&ldo;迎来送往&rdo;,元春都不担心他会吃亏,回身把蓉哥儿那封信再塞到王爷手里时,她又笑了,&ldo;您看看这个,就别再抱怨消息灵不灵通啦。&rdo;
贾敬去了还没半年,按说在外做官的贾琏和贾蓉出门应酬时都该小心些,而这次赴约……不得不说,很是值得。
贾蓉这位便宜大舅子原本是想搭上荣府这条线,毕竟宁府看起来有点日薄西山的意思,不过真正见面之后,秦可卿的哥哥显然更看好贾蓉。
散席之后,这位仁兄又偷偷找到贾蓉,告诉他最近东林港生面孔不少,衣着不凡的年轻人更是不少。
这显然就是有人见势不妙,乘船走海路外逃‐‐毕竟平南王反了之后,北面的几处大关都盘查极严。
赵之桢看完信,也笑了,&ldo;挺下本钱,头回见面就说了这么多。&rdo;
元春道:&ldo;投名状嘛。在关外做生意,手头那么多大船,能是个彻底的干净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