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上皇最为信任的武将,排第一的是禁军大统领,排第二的正是温家父子三人。
太上皇登基之时,也称不上什么众望所归:毕竟太上皇并不好糊弄,那些尸位素餐中饱私囊,以及大肆捞取贿赂的官员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悲剧近在眼前,面对圣上,贪官污吏也一定会挣扎一下。
话说,只要是个做官的,就得有个把靠山,越是奸臣,就越积极~结~党~抱团……不巧,当时给这些~贪~官撑腰的有不少说话极有分量的宗室王公。
不用想都知道,太上皇他爹在位那阵子能混得得意且爱出头揽事的宗室,通身本事大多都没用到治国安民上,而是吃拿卡要撒泼拖后腿的好手。不仅如此,这些人更拉得下脸面,出得了狠手。
于是太上皇花了将近十年,连消带打再安抚,终于将宗室之中富庶且心大的叔伯兄弟们一一打收拾服帖,又速战速决除掉那位心腹大患的堂兄,连带着勋贵们的日子也大不如前……总之甭管是去年年底那场宫变,还是太上皇果断传位第七子赵之桢,宗室和勋贵们也都没什么太大动静:非不愿也,实不能也。凭他们如今的家底,说什么皇帝父子都不会当回事儿的。
但宗室势弱,不能对皇帝指手画脚的同时,也别指望他们帮忙了。
平南王反叛至今据守不出,封地在西南的几位王爷也是无能为力,无论是人还是钱,都没办法给皇帝的大军予以什么援助,甚至连收集来的情报可信不可信都还两说——平南王能~造~反,八成还得多谢周围的王爷们多年照应呢。
因此,比起各怀心思的自家亲戚,太上皇自然更信任他一手提拔,始终君臣相得的温家。总之,对付平南王,太上皇一直都依靠温家。
不过赵之桢对温家的看法可跟他父皇……不大一样:平南王麾下将士也就那样了,若是他们一心死守强攻之下损伤定然不小,但两年下来战局居然几无变化,温家“功不可没”。
贾珠去金陵做知府,刚和前任交接完毕,见过上峰同僚下级,和当地几位大商人聊过之后,摸着了些真实的底细,便写了密折派人火速送回京城。
看完这封密折,又招来负责刺探各处情报的心腹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之后赵之桢整整沉思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太阳快落山,角落自鸣钟的指针都指到了“七”,总管才小心翼翼上前询问,他才皱了皱眉,把密折往袖子里一掖,“去景仁宫。”
快步出门的大总管给在外面候着的小徒弟递了个眼色……小太监立马“通风报信儿”去了:陛下甭管是喜是忧是怒,都得直奔景仁宫找贵妃说道说道,这习惯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殊不知元春逛完园子,回到书房里看完新收到的密信,便阴了脸,一言不发直到现在。
跑腿的小太监在景仁宫跟傲梅嘀咕了两句,便知道贵妃也心绪不佳。二人也没什么法子,也只能互相提醒今天必得小心伺候。
却说傲梅刚站到书房外间打算禀报,元春已然听见动静,开口问道,“圣上出门了?”
傲梅忙道:“是呢。”
元春伸了伸腰,把信笺往案上一撂,“今儿跟圣上可有好多话得说了。”
身后的抱琴一脸肃容,只默默给元春揉捻起双肩:看贵妃这脸色也知道准不是好事!
元春又轻叹了一声,“百闻不如一见……我这还没见着,光听听咱们自家人的回报,就惊得了不得。既然如此,我怎么好无动于衷呢?也罢,我这就多派些能人过去。”说着,目光便落到了抱琴和傲梅身上。
抱琴和傲梅知道贵妃此番开口必和她们二人有关,齐齐躬身道,“全凭贵妃安排。”
今年抱琴和傲梅就该出宫回家待嫁了:不仅两个丫头已经二十出头,跟她们定亲的两个小伙子也已经等了好几年。
凭抱琴傲梅的见识和本事,再加上贵妃心腹女官的身份,出嫁后在婆家必能当家作主。
何况两个小伙子的前程仕途,元春本就可以“一言可决”。不过元春却想听听两个好丫头的心思,于是接着问道,“你们成亲之后,哪个愿意到南边待上几年?”
抱琴是荣府家生子,父母自然也是金陵人;傲梅家里倒是几代人都生长在京城,她的未婚夫婿却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
抱琴和傲梅对视一眼,面色微红却再次坚定地齐声道,“全凭贵妃安排。”
两个人都是真心话:只要用心给贵妃办差,就不必担心前程。
元春点了点头:给她们的夫婿安排差事,还得跟圣上打声招呼。她如今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圣上不给她颜面。
正想趁热打铁再嘱咐两句,就听门外宫女轻声禀报:圣上驾到。
嘱咐只能回头再说,元春连忙起身相迎。
穿着身寻常宫装,头上也只插~了~几根玉簪,她刚走到书房外,便见赵之桢已然迈步进得宫门。
赵之桢即使心情不佳,面对着清爽怡人的元春也扯出了个笑容,“等久了?”今儿他来得比平常稍微晚了些。
元春挽着赵之桢的胳膊进门,端着他的下巴仔细瞧了一会儿,方道,“您这一副气饱了的模样……我也就不急着招呼人摆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