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问的时候,顾子墨已经隐约猜到是谁,只是猜到和颜青证实而来的答案,又有不同的效果,靠向旋转椅,他点了支烟,“果然是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情!”情这个字,说得轻淡,不陷入的人,都耻笑儿女情长,可是一一旦陷入了,那便是为之迷失的源泉。
就像,最初他也不相信自己,还会有爱人的能力,
从不敢相信,淡定如他,向来的沉稳,在遇到那个都算不上名媛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化成泡沫般的瓦解了。
弹了弹烟灰,他说,“约他!”
相约,无非是你来,或我去。虽然乔尔远在缅甸,就算有再重要的事,只要顾子墨召唤了,那他就得即刻前往,这是方天扬之前曾给他的命令。
而接到颜青电话时,不等对方说,他自己也能猜到什么,所以直言,“明天到!”
日落又黎明,翌日天气果然极好。
蓝天白云,春风阵阵,初夏来临的午后,有暖暖的日光,还有时不时响起的虫叫。
再见到阔别一月之久的乔尔时,那天顾家老宅周围的桦树,发出呼啦啦的响声,卷起他过膝大衣的一角,又吹落他头顶的帽子,露出烟灰色的短发。
走近太阳伞下,他晶亮的额头沾满了匆忙赶来的汗水,带着微微的喘气,坐到了石桌的对面,像是自来熟一样端起跟前的功夫茶猛喝了两口。
乔尔说,“好茶!”
顾子墨说,“主要看泡茶的人!”
乔尔撇嘴,“臭美,小爷我也是挺帅!”
顾子墨不以为然,“茶…和做人一样,正直的人泡出的茶,越品越香,但心里没有阳光的人,就算给他顶极的茶具和上好的龙井,都不一定能泡出绿茶的味道!”
这话,说得直白,乔尔又怎么不懂,他只道,“那两个人该死!”
这样的坦诚,倒让顾子墨找到了些欣慰,也就提手又沏了一杯茶给他,“果然,方天扬看好的,人品自然不是太差!”放下茶具,他端起来嗅、尝又品过后,眼神突然凌冽了起来,“既然该死,那就不该选在安辰的酒吧,乔尔!”
多余的呵斥没有一句,只是咬重最后的名字。
那语气里的警告和隐忍的怒意,乔尔很清楚,顾子墨生气了,却也是这样,他没感觉有错,何况那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吸气,乔尔说,“你要我怎样?”
顾子墨没说话,只是拿过一旁的笔电,转给乔尔后,又放下一个信封,起身走向那大片的桦树林,那天的叶子很绿,嫩嫩的泛着雨后的油亮。
而步步走过去的颀长身影,又是一身黑色剪裁合体的西装,冒着青淡的烟雾,寸寸离开。
后来乔尔回忆回来,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混迹于商界的人,都喜欢称顾子墨为‘儒商’,不是因为他够文雅、绅士,而是他的处事。
明明该愤怒至极的事,而他却处理让人心震又臣服,就像他们之间的谈话,很简单,平淡的像随口聊起来的两句,带给他的震撼……
堪比面前这张刚拆的信封,那一张诊断单据,附带着彩超结果,最让他注目的是‘未孕’两字!
心颤又手抖的情况下,单据被风卷进一旁的鱼池,他惊呼一声,像是冲动不安的毛头小子,想都没想的跳下去,噗通一声,跳进去捞。
却是再捞起来的单据,并不会因为水泡过就会改变结果。
那偌大的未孕两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讽刺的光芒,像极了不久前的雨夜,方思思电话联系他时的欣喜。
那时他刚从矿区赶出来,手里正攥着当天工人意外发现的大块玛瑙,那么大一颗,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就像听到电话里,她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叮咚,带着淤泥的玛瑙掉在地上。
他呼吸一紧: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