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的了,唐颐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晚了,妒念是无底深渊,跳下去便没有生还的可能,甚至她原本以为她肚子里孩子是她的挡箭牌护身符,可他低估了白箫煌的狠绝,真相被揭,原来他是不肯花一点真心在她身上的。
暗房内,空气安静下来。虞欢摸了两把脸上的血后站起来,凭着感觉走出裂锦山庄,摸索向引江河畔。
她脸毁了,眼瞎了,一身的血迹,一路走下去没一个敢上前帮忙的,甚至是山庄下人见了都躲得远远的。
山庄至引江畔,一个时辰的脚程她走了几乎一整日,连滚带爬,从山坡上滚下去多少次不记得了,衣服被石头藤条撕扯得破破烂烂,手上的皮全磨破了,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完好的地方来。
正闭目盘在珊瑚榻上调养气息的宿引,隐约听到江面传来的呼喊声。
寒江殿。
宿引的一双眼不敢离开虞欢身上片刻,他不过一日不在,她竟被害成这样,他留给他的五彩罩她就那么不珍惜,傻不拉几从里头跑出去。一向无甚杀念的他有那么一瞬间有种血洗山庄的冲动,为虞欢轻轻擦了擦身上的血污痕迹,他将小彩瓶拿出,方拔~了瓶塞,里头便有五彩烟雾飘出来,“幸好之前未将你们的脸换回来,如今唐颐挖了你的眼,正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
虞欢醒来,已是三日后,不知宿引用了什么法子医治,她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消失不见,铜镜里,是久违的那张脸,可她的眼神空洞洞的,不见往日的生动灵趣。
换一场皮,竟换掉了一身的开心与欢喜。一颗心,如死灰。
宿引虽面色憔悴,但见虞欢又恢复往日的模样,也算欣慰,方煮好的草药倒入水晶碗,他吹了下,递给对方,“乖,吃掉。”
虞欢接过冒着热闹的药碗,眼里一热,她此生最幸运的便是遇见了他。
倏地,整个寒江殿晃动起来,江水中泛起一阵巨大的旋涡,殿中央的一双龙柱也裂开几道细纹,虞欢手里的药洒了一半。
“不好。”宿引面色一沉,“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消失不见。
寒江殿转瞬又恢复平静。
虞欢丢了药,含了避水珠上岸,直奔裂锦山庄。
白箫煌被管家伺候着服了药,重欲躺回床榻时,虞欢猛地推门进来。
他还未仔细辨认对方的脸,掩在对方袖口下的化心剑便直刺进他的心口。
“白萧煌你终究付了我,如此咱们两清。”丢了化心剑,虞欢不吝啬一眼,转身离开。
白萧煌垂首望了眼心口的血洞,虚弱地探出一只手,似想抓住对方,可惜连一片衣角都未碰到,“虞欢。”他梦呓似得喊了一声便倒在血泊里。
杀完人的虞欢大大方方下山去,山庄下人没一个敢阻拦的,自从少庄女娶了两个夫人后,整个山庄都没消停过,被毁容剜眼的明明是大夫人,他们亲眼看着大夫人跌跌撞撞走下山庄,不过几日,灵犀居的二夫人突然毫无征兆的脸也毁了眼也瞎了,紧跟着二夫人又完好的现身山庄行凶,那么如今灵犀居的那位是谁?
胆子小的下人,直接打包了行礼出逃,这山庄邪门,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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