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兔喊过后,就发觉没人理他。叀頙殩晓
君不见,一幕滑稽的悲喜剧正上演?
两家人抢一个表情尴尬的小女子,倒霉女婿正跪着恳求,当然还有稀里糊涂凑热闹的和一脸兴奋看热闹的。
小葵对小姐姑爷都有感情,跑出来噗通跪在冷景易面前,大声道:“老爷,小姐和姑爷好不容易聚一起,求您别拆散他们啊!”
随着这一声哀求,抢人的戏码立刻转换风格。
女婿项宝贵很能适应转变,当即美目一凝,凝出千般哀愁,捂着心口往一边倒,口中惨呼:“知秋,不要走……”
项沈氏松开儿媳妇,抢过去扶儿子,“我可怜的儿啊!”
“……”
这场面,怎叫一个凄惨。
冷景易俨然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丈人。
冷刘氏看不下去,当场就心软,扯着冷景易胳膊摇:“景易,女婿真伤重呢,好歹一场姻缘,咱们不能这样绝情,就让女儿留着照顾照顾他吧,怪可怜的。”
冷知秋也总算找到了说话的空隙,“爹,您向来不是古板之人,为何对夫君他偏见如此?”
已经被孤立的冷景易,瞥着“奄奄一息”的项宝贵,皱眉不语。
冷知秋见父亲不言语,便使劲抽出手,蹲下身探视项宝贵,却见这厮竟睁开一只眼冲她扑闪扑闪眨了两下,衬着满腮胡渣,几分戏谑,也是传递让她安心的意思。
老丈人心硬,丈母娘却是个慈软的,他这“苦情”就是苦给丈母娘看。
冷知秋不由得抽嘴角。
在瞬息之间,两人默然交换了几次无声的对白:
冷知秋:你竟诳我父母?
项宝贵:我死不了。
冷知秋:我知道你死不了!
项宝贵:没骗你父母啊,我伤重是真,不舍得你走,也是真。
冷知秋:……那也不用如此夸张。
项宝贵:娘子你刚才在担心我?
冷知秋:……
果然,到底还是丈母娘疼女婿。“还是先让女婿回房歇着吧,这身上全是血渍,可怎么得了。”
项宝贵心里喜滋滋的,就要顺势让母亲项沈氏扶起来。
却听冷景易道:“要照顾他,也可以,但你需答应为父,一定不能与他太亲近,晚上你就住那厢房里,记住为父前些日子教导你的话。”
这是指“自爱”、“不圆房将来才有人要”之类的训话。
冷知秋对那些话不以为然,但本来也没打算和项宝贵同榻而眠,这会儿他伤得重,偏偏不老实,是该让他自己个儿好好待正房里休养。
因此答道:“自然是住厢房的,父亲放心。”
……
这才算是慢慢结束一场闹剧。也是没有真的走到绝路,才能这样笑闹一场,糊涂收尾。若真有一天到了不可商量的绝境,又将是完全两样的景况。
从项家出来,冷景易因为知道女儿女婿依然不是真夫妻,便又恢复了“你我分明”,坚持不肯让项家的马车相送,却叫冷刘氏走得好辛苦,回到东城都深夜了。
路上,冷刘氏忍不住疑惑,道:“妾观女儿女婿的情状,两小相得,情意颇真,那女婿虽看不清样貌,依稀是个俊后生,对我们知秋更是喜爱依恋至深矣,姑且不论他做些什么营生,就凭这份情意,也是可怜人儿,值得成全,你又何苦如此反对?”
“天下间看着情深自苦的可怜人,又岂止那项宝贵。”冷景易脸色肃然,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冷自予,又道:“我自小离开苏州去了钱塘,但依稀记得当年‘朱陈张三争天下’,当今皇上大败张世枫父子后,传闻有个姓项的世家不服,造反谋逆,因此皇上下旨灭其全族数千人。因是被灭了族的,年前媒婆来说,女婿姓项,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别的地方搬迁而来。直到见到项宝贵本人,其深埋隐忍、异于常人的举止气度,自予原本又是姓张,种种巧合,加上他出手便是一对罕见之极的玉龙,可谓价值连城,不由得我不怀疑,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也因此而深感不安。”
冷刘氏听得心惊,不敢再问。
冷自予抬起头欲言又止。他想问问什么“朱陈张三争天下”?张世枫父子又是谁?和他有关系吗?
冷景易垂眸捻须而叹:“但愿不是一场孽缘。我已经得罪天家,祸福难料,女儿嫁进项家也是没有安生日子,一切过错,全在我冷景易糊涂啊……”
冷刘氏忙扯住丈夫衣袖,摇头道:“老爷万万不可自责,这世上许多事原本就没有对错,我们都不是圣人,不能未卜先知,怨不得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