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张何度心口有一丝酸痛,画文抱着肩膀落寞地站在灰暗中,像是被世界排斥般的孤独,一棵无牵无挂的无根树。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走吧,画副队,我送您。”张何途身上的精神威压收束,不给画文反抗的机会,大手从身后轻轻扶了一下画文的肩膀,似乎在探查他的肩膀有没有大碍。
“不……不用了,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画文别扭地想离开张何度臂膀的范围,奈何这个“长臂猿”分毫不让。
他们俩身高相差不大,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哥俩好,很自然,当然是张何度自己看起来。
张何度稍稍松开了他,两人走得极近,衣服几乎都要摩擦起来了,张何途身上淡淡的医用向导素的味道若隐若现,不算好闻,画文暗自抽了下鼻子,这向导素毕竟不是自己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送一送画副队是我应该的,感谢您这六年在幕后与我的并肩作战,”张何度平淡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感谢,“下个月我就会调来龙潭市,放心,不在禁毒队……”
画文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紧张,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张何度的侧脸,总觉得这人的眉峰眼角带着一丝邪气。
“那调去哪?噢……我是不是不该问?”
张何度回头对画文礼貌地扯了扯嘴角:“您当然可以知道,不在禁毒队,在您隔壁的刑侦队,抬头不见低头见,请多指教。”说着,还伸出了手。
画文:“…………”
画文抽了抽嘴角,心有余悸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看着这只可以把他骨头捏碎的手,手背上有一道伤疤,修长好看,但再漂亮他也想立即把手收回来,不敢有丝毫停顿。
“啪”的一下,向导与哨兵反应力的悬殊,画文毫不意外地被张何度捉住了手腕。
好巧不巧,正好被张何度捏住了手腕内侧注射过抑制剂的位置。
“嘶……”画文悄悄抽了口冷气,那个针眼还没有愈合,酸痛得不行,被这么轻轻一捏,手腕直接软了。
张何度配合地露出仿佛才发现他手腕不适的模样,虚伪地关心道:“画副队,您的手腕怎么了,怎么还有一片青?受伤了?”
画文咬牙切齿地收回了手腕:“没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那您得小心了,这么容易淤青,去医院看看吧,”张何度继续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着轻快的话,“话说那天在医院,我精神力失控晕过去了,听说还是您救了我,太感谢了。”
“……不谢。”画文都不敢回答张何度的问题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喜欢给人挖坑?!
“您是用了什么让我为么快就恢复了?”张何度带着他脚步逐渐变慢。
“向导素。”画文毫不掩饰地对上他的双眼,他没有说谎,的确是向导素,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而已。
“哦……您身上居然还带了向导素,那大概用了多少支?我想参考一下这个剂量,以后以便不时之需。”
张何度说得合情合理,可画文总觉得这人又要给他挖坑了。
“2……2支?大概吧,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太清楚了。”画文随便说了个数,走快了两步,不让张何度看见自己心虚的眼神。
“2支?”张何度忽然轻笑了一声,“好的,我明白了,谢谢画副队给的参考。”
画文的车还在维修,他今天得打车才能回去,张何度亲自为他招了辆出租车,还给他打开了车门。
临走时,张何度敲了敲车窗,画文勉强滑下了一条缝,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张何度不介意,礼貌地说道:“今天我本来该亲自送您回去的,但是我的车车胎也被扎破了,非常抱歉只能让您打车了。”
画文:“…………”
“咔”的一声画文把车窗关上了,差点将张何度的鼻尖给削了。
画文目不斜视地让司机开车,张何度向后走了一步,在路口看着画文一骑绝尘,或者说……仓皇而逃。
张何度的脸色又渐渐沉了下来,他受伤后最严重的后遗症就是精神易感,容易失控,平时的向导素用药都是20支起步,画文所说的2支……这可能是上帝都造不出的超级向导素吧。
目送着画文的车消失在视野里,张何度揉了揉眉心,略带疲惫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我到底该不该信你,画副队?
沉思片刻,像是有所察觉,他倏地抬起头,看向公路对面。
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和张何度一个年纪,但被岁月打磨的痕迹在脸上留下了痕迹,有些沧桑,一身旧夹克紧紧巴巴,却不难看出他身材的壮实。
天空忽地飞过一片常人无法看见的阴影,一只秃鹫停在了男人的肩头,对着张何度嘶哑地叫了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这精神体他不能再熟悉了,张何度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过来。
男人叼着根烟笑了下,无视了一旁的人行道,一下子翻过栏杆,直接横穿公路大步走了过来,引得几个司机猛按喇叭。
男人走到张何度面前,想嬉笑着说什么,一看对方皱着眉,穿着一身黑色丧服,便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架势,搭上了张何度的臂膀:“老张,节哀啊,人到这个年纪嘛,总会遇到很多猝不及防的事,你没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