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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这个坏掉的世界里,有你抓紧我。”
——crispy乐队《相爱就是说了100次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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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迟迟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幼儿园和奶奶家所在的郊区离的很远,每个上课日的中午,她都和少数几个小朋友一起在教室里午休。
现在看来再小不过的城市,在小孩子眼里却是在自行车后座上怎么都记不熟的颠簸路线,这样的距离,有什么事情奶奶当然不可能立刻赶来,而且说实话,温迟迟当时其实很怕她。所以有一次,当她惊觉自己忘了带老师说手工课需要用的勺子时,她急得几乎哭出来。
时隔十数年,温迟迟突然再度出现类似的心态,明明事情截然不同,她当然也不至于哭出来,但那种空荡荡,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的踩空感,实打实地让她思绪全然混乱——
最开始她想的是忍到期中考后,现在即使逼不得已,想的也是自己或许会被换到教室的另一个角落。总之,和李槜做同桌这件事,不可能说从未出现在过脑海,但绝对是一个一出现就会被划掉的选项。
所以温迟迟措辞了一下,还是和正要兴致勃勃帮忙搬书的班长说:“要不,还是等陈老师回来再说吧?”
由陈方来换座的话,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杰书挥挥手,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没事儿,你别担心,陈老师那儿我原原本本告诉他,肯定没事儿的。”
温迟迟之所以和廖海乐坐到现在,也是因为班规里就有不许私自换位这条,陈杰书以为她是怕这个。
没等她接话,陈杰书又继续道:“而且让老班来多半也就是这么搞,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时候最怕麻烦,不然怎么着分班也得调换座位。。。。。。”
话都说到这地步,温迟迟再说别的就太不识好歹了:“那我自己来吧。。。。。。”
这次说的是搬书这事儿。
高川柏和李槜都出去了,前者走前半开玩笑地说要陈杰书闲着就把箱子给他搬了,班长这性子,和他的“官职”一样,自然照办。
温迟迟这个“始作俑者”却不可能真的过意得去,想着这么近的距离,箱子可以直接靠推,就想自己来。
陈杰书直接喊来了自己的同桌:“真没事儿,你出去等着吧,我们直接把桌子搬了换,省得再整理。。。。。。”
温迟迟只好有些悻悻地依言退出去。
正要搬桌子,陈杰书想起什么,又说:“要不我和李槜说说,直接让你坐外面?连前后桌都省了。”
如果坐外面,那李槜就在她右边了。
温迟迟掐了掐食指指根第一个指节,顿了一下,还是说:“没事儿,换太多也麻烦。”
这次陈书杰倒是没再劝:“也行,反正期中考完应该就能再换座位了。”
正如陈书杰说的那样,桌子一换就行的事情,一分钟就搞定。
上课铃打响,温迟迟坐在新的座位上,摊开那张昨晚没有完成的数学试卷,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态。
需要用什么做开场白呢?说了的话,会不会太矫情扭捏?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旁的椅子被拖动,明明不大的响声,在她听来却是尖锐号角,温迟迟握笔的手指不由得更用力,中指上的茧子被按到泛白。
比起她已经熟悉了的,他的背影,原来气味才是更霸道的符号——
水杯被放在桌上,李槜自然地从抽出书来写题,似乎周围并没有换成另外一个人,体育课上被脱下来的校服衣已经重新穿上,只依旧没拉拉链。
而与之毗邻的温迟迟却只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僵硬过,仿佛刚被捏成人形的人偶,一做表情就会露馅,在这仿佛静止的世界中越来越僵硬,只能闻到旁边人衣服上似乎有淡淡的苦松针味。
一直以来的阳光,在这一刻蛮横地变成一个具象符号。
温迟迟从未觉得自己听力如此灵敏,甚至能听到旁边笔尖落纸的划痕声。
廖海乐还没回来,斜后面,已经坐到她原来位置的高川柏突然喊她:“温迟,你在那儿坐,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啊?”无论是随了王思琪的称呼,还是他的话,都让温迟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挺好的,”她最后转过去,点点头,说,“谢谢你。”
“嘿,都一个班的,说什么谢。”高川柏回的干脆。
这样自然,就好像被波及的所有人里,只有她这个既得利益着耿耿于怀,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好笑,简直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余光里,李槜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