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除了阿狗怪笑的声音,其余人都噤若寒蝉。一股寒意在熏染着煤油灯气味的阴暗牢房里扩散。
不知过了多久,穆雪寒才颤颤巍巍地开口:“我们都是你抓的?你,你知道他们所有人?”
原来自己的真面目,卫英彦早就知道?
穆雪寒眼里先是溢出恐惧,随后却又变作欣喜,神情不自觉地带上媚态,“卫英彦,你是因为嫉妒吗?你在报复我?”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她还有希望!
卫英彦转头看她,目光非常古怪。
阿狗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女人可真是奇葩。
李玉群等人却笑不出来。穆雪寒空有美貌,实则内里全是草包。他们怎么会前仆后继地爱上这样一个蠢货?他们瞎了眼吗?
卫英彦抬起手,将一个小包袱扔进牢房。
“这是我特意给你带来的,你换上吧。”
穆雪寒从稻草堆里钻出来,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是一件男子的短衫,面料非常粗糙,做工也不精细,是奴仆才会穿的东西。
但她的粉色衣裙经过三次逃狱,早已经破破烂烂,脏污不堪,能有一件蔽体的衣服也好。
眉头微微蹙着,显出几分委曲求全,穆雪寒缓缓套上这件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短衫。
卫英彦问道:“好穿吗?”
穆雪寒乖顺点头:“好穿,谢谢你卫英彦。”
她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修长脖颈微扬,露出怯怯的脸。若是不看她满是伤疤的五官,倒也有几分不胜娇羞的美态。
卫英彦颔首:“好穿就一直穿着吧,这是你当年偷偷混入我行李中的那件衣裳。”
穆雪寒神色大变,整个人从地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脱掉短衫,远远扔开。
短衫落在稻草堆上,晚上如何睡觉?穆雪寒愣了愣,而后连忙用稻草裹住短衫,拼命往牢门外面塞。
稻草太多,巨大的一团,牢门的栅栏太窄,根本塞不出去。
穆雪寒一直往外推,脸颊因吃力而涨得通红。
她异常的举动看傻了李玉群等人。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卫英彦却笑了。
“你记起来了吧?这件短衫,得了瘟疫的人曾经穿过。那人死后,你便偷偷拿来塞给我。三年前大家都在逃难,露营的时候衣服弄混很是寻常。我没怀疑,穿上了,之后果然得了疫病,被扔在路边。你适时出现,救了我,想要靠这份恩情,让我余生都给你卖命。”
这就是他拼凑出来的真相。而今故意拿出这件短衫,只是想验证一下。
上一世糊涂到死,这一世他要活一个明白。
穆雪寒的脸渐渐煞白。她精心谋算的一切,都在今时今日全部成空。她的洪福齐天,她的紫气东来,她的登临后位,全是梦幻泡影。
她用尽全力把裹着稻草的短衫推出去,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
卫英彦是唯一能救她出去的人,现在却也成了仇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不该是这样!
女人悲泣的声音十分可怜,却已经无人为她心痛。
郭贤呢喃道:“三年前、瘟疫、男人……我,我仿佛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马奴。”
卫英彦黑漆漆的眼瞳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慢慢转头看向郭贤。
郭贤仔细打量他的面容,惊呼道:“你果然是那个马奴,你变化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