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被姬冰雁调戏惯了,见他老实吃饭了,便不去在意话里引人遐想的部分,问了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ldo;你……我还喊你姬冰雁是不是太生疏了?可是冰雁好像在叫女孩子。&rdo;
&ldo;那就叫相公?不然官人也行。&rdo;姬冰雁睨了路小佳一眼,眸中尽是笑意。
&ldo;……&rdo;路小佳扁扁嘴,他就知道严肃方正的姬冰雁是他的想象,丫的其实就是一个小流氓,&ldo;我还是随大流叫老姬好了。&rdo;
&ldo;不行,太难听了。&rdo;姬冰雁反对。
&ldo;那小姬阿姬小冰阿冰小雁阿雁甚至是大雁老雁,你选一个吧。&rdo;路小佳表示自己非常合作,不合作的是姬冰雁的名字。
姬冰雁第一次怨恨父母给自己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35沙漠(五)
几个人不过休息了三个时辰,避过了沙漠中最冷的时候,便又起身赶路。灰蒙蒙的天空连接着广袤无垠的沙地,无端的让人压抑。
也不知又走了几个时辰,天色未见明朗,反而越发昏沉。姬冰雁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终于忍不住停住了队伍,去找石驼谈话。
石驼这个人,又黑又壮,本该是个威武大汉,可他脸上的皮肤就像一块揉皱了的破布,眼珠子像八|九十岁神智昏聩的老人一样浑浊无神,让人完全无法界定他的年岁。他不知遭遇了什么苦难,又聋又哑又瞎,对人没有一丝友好的意味,只愿和一群牲畜呆在一起,哪怕是在沙漠中赶路的时候,他也尽量离路小佳他们远一些,呆在一队骆驼的最末,徒步走路,体恤他的动物朋友。姬冰雁每次找他,他们都采取一种极为诡异的谈话方式,两个人的手覆在一起动来动去,好像某种最新开发的手语。
路小佳盯着面色愁苦的姬冰雁和不辨悲喜的石驼,确切的说,是盯着他们两个覆在一起的手。
&ldo;小佳,你不用这么炯炯有神地盯着姬冰雁,他和石驼没什么的。&rdo;楚留香见路小佳神色专注,觉得颇为有趣。
&ldo;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rdo;路小佳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ldo;我看着石驼,就觉得很辛苦。他好像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这次帮助姬冰雁,还清姬冰雁的救命之恩,似乎是他最后的一点执着了。&rdo;
路小佳说完,觉得眼睛里进了风沙,刚刚闭上眼睛去揉,就被人拽下了骆驼。耳边蹄声凌乱,姬冰雁在他耳边大喊着&ldo;围起来&rdo;和&ldo;趴下&rdo;,他尚未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被姬冰雁搂紧了按倒在身下。
怎么了?路小佳的两只手还停留在眼眶周围,眼睛还有些刺痛。他感觉到有强劲的风吹过,缭乱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黑暗和未知容易让人滋生恐惧,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遭遇这一切,心中却并不惶恐,因为姬冰雁还在他身边。他不可自已地回想起半年前天心楼的那一幕,而今,终于有人愿意护着他。
&ldo;姬冰雁。&rdo;路小佳勉力睁开眼睛,这时候风沙已经很强,刮得人脸疼,他眼睛里有沙子硌着,眼睑外也有风沙在肆虐,十分不舒服,一张口就灌了半嘴沙。
&ldo;宝贝儿,我们好像运气不太好,遇上了沙暴,你乖乖趴着别动。&rdo;姬冰雁凑在路小佳耳边说话,热气刚刚喷到路小佳的耳廓上就被风沙吹散,路小佳抖了抖耳朵,反手搂住姬冰雁的脖颈。
&ldo;很危险吗?呃……陆小鸡他们呢?呸……&rdo;路小佳一边说话一边吐沙子。
&ldo;天威难测。&rdo;姬冰雁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重的过往,脸色阴沉下来,四个字仿若千钧挨个砸在路小佳心头,&ldo;他们几个就在旁边,都没事。&rdo;
料想他们也不会有事,一个个主角光环罩着,作弊器一开什么也不怕。路小佳转念想到他和姬冰雁都是打酱油的配角,不觉有些悲伤。他抚抚姬冰雁紧绷的面颊,手下用力,想调换他和姬冰雁的位置。
没有人比姬冰雁更了解沙漠的可怕,当然,也可以说没有人比姬冰雁更惧怕沙漠。路小佳理解那种濒临死亡时的感受,那时候对人无形中形成的威慑最为深刻,姬冰雁在沙漠中受过的折磨足以留下刻骨的阴影。如果这样姬冰雁还愿意护着他,那么,他也愿意回护姬冰雁。都说无知者无畏,路小佳苦中作乐地想,那就让我无畏地领略一下大地之威吧。
然而姬冰雁的力气比他大多了。他尝试了半天,都没能扳动姬冰雁。
空中已然全是黄沙,路小佳目之所及之处俱是一片黄色,骆驼似乎在哀哀地叫,但他听不清。他有些着急,他不想让姬冰雁再次被沙漠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