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治疗结果后,克洛伊摘掉手套,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实验室里走出来,他看到蝴蝶忍站在走廊上,一脸严肃地和医生们探讨着香奈惠的病情,回到蝶屋后她镇定地安慰了其他为香奈惠担忧的女孩们,和他一起调配药剂,做了一次又一次的试验,没有丝毫劳累的迹象,冷静的离奇,仿佛那时看到香奈惠重伤的脆弱模样只是一个幻觉。
克洛伊也很想上去和那些医生们好好讨论一下,他们不应该这么早就下定论,香奈惠才十七岁,还那么年轻,肯定有康复的机会,应该还能重新拿起剑来战斗,还能为实现她的梦想努力。
但他现在没那个力气,只想休息一下,虽然不需要用睡眠来维持精神,但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觉得自己必须找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
手术过后的香奈惠还在昏迷中,没有苏醒的迹象,克洛伊去病房看了她几眼,转身就去了后院。
蝴蝶依旧在院子里无忧无虑地飞舞着,墙边的树上站着两只鎹鸦,锖兔和义勇因为赶路也一夜没合眼,克洛伊在手术结束后就把他们赶回去休息了,他们临走时不太放心他,就把自己的鎹鸦留了下来,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能马上和他们汇报,至于克洛伊自己的鎹鸦,早就不知道上哪野去了。
他走到后院的池塘旁,想看看那两只金鱼怎么样了,却发现池塘边已经站了一个人。
香奈乎独自站在那,手中拿着半块面包,看上去像是在喂金鱼。
“香奈乎?”克洛伊有些意外,走到她身边问道:“你不去看香奈惠吗,小葵她们都在那边哦。”
香奈乎一如既往的没有答话,她和其他女孩们不同,知道了香奈惠出事后,还是一直维持着以往那呆滞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听到克洛伊的询问,她微微侧头,给出了一点反应,示意克洛伊看向她脚边的木刀。
“今天也要练剑吗?偶尔也该休息一天吧。”
他从香奈惠的口中听说过,她们虽然收了香奈乎为继子,但并不想让她加入鬼杀队,只想让她学习一些防身的技巧,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生活。
面对克洛伊的劝说,香奈乎摇了摇头,她把手中的面包强硬地塞进克洛伊的手里,似乎打算离开,但是却没有迈动步伐,只是站在旁边一声不发的凝视着他。
以往这个时候,克洛伊都会自说自话来活跃气氛,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这个心情,他没有再开口,把面包屑用手指碾碎,一点一点的撒进水面,那两头金鱼好像已经吃饱了,看见洒落在湖面的食物,他们只是上前嗅了嗅,毫无兴趣,一甩尾巴欢快的游开了。
克洛伊见状哀伤的叹了口气,果然鱼的记忆都是短暂的,明明昨晚还和他那么要好,今天就已经把他忘了。
他把手中剩余的面包举起,朝着树上挥了挥,锖兔和义勇的乌鸦朝他嫌弃的叫了一声,完全看不上这样的东西。
“一个两个都这么挑食。”克洛伊详装生气的努努嘴,瞥了一眼旁边的香奈乎,看她完全没有想要接手的意思,想要狠狠地把手上的面包摔在地上,但中途又想起鳞泷先生说过不能浪费粮食,只好愤愤地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全都嘴里自己吞了。
然后他蹲在池塘边,和香奈乎一起盯着鱼看了一会,克洛鱼很活泼,在水里游来游去,怎么都不觉得累,小的那头似乎是在睁着眼睛睡觉,一动不动。
看着那头小的金鱼,克洛伊莫名想起了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香奈惠,极度需要纾解的心情顿时又郁闷了一层,他整个人往后一仰,舒展四肢躺在地上,盯着天上的云发呆:“香奈乎,我决定当一天的石头,你不要来烦我。”
其实就算他不说这番话,香奈乎也绝不会来烦他,她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克洛伊,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很好,这是一个很适合睡午觉的地方。
这么想着,克洛伊慢慢闭上眼睛,虽然他不用睡觉,但他现在急需抛开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就静静地一个人在这呆一会。
视野逐渐归于黑暗,就在克洛伊打算冥想一段时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脆响,紧接着他就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头,额头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
他疑惑的张开眼睛,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放着一枚硬币。
“香奈乎?你在做什么?”
克洛伊认得这枚硬币,香奈乎一般用抛硬币的方法来决定事情,他以前也试过让香奈乎开口和自己讲话,然而抛出去的硬币无一例外,都是反面。
克洛伊抬手想要拿过额头上的硬币,看看这回是正面还是反面,但是香奈乎抢先一步,用极快的速度拿回了硬币。
香奈乎走到克洛伊的身侧,慢慢地蹲了下来,一只蝴蝶抖动着彩色的翅膀停在了她的肩头。
“谢谢你。”
这是克洛伊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香奈乎只是盯着他,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说出的话也毫无没有起伏,却不轻不重地砸进了克洛伊的心里:“不要自责。”
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香奈乎似乎也没有想要听到他的回答,她说完那七个字后,就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不一会,不远处便传来了木刀挥过空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