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延却没敢太随意,礼服不至于,讲究还是该讲究的,他在穿搭上一直算聪明,挑是一件不算修身的衬衣,造型师替他选的,从设计上来说就是下摆不用扎进裤子里那种,面料柔滑飘逸,洋溢着年轻人独有的肆意浪漫。
聂铮打量他一阵,颇为赞许地嗯了声,又感叹:&ldo;长高了些。&rdo;
童延很得意,&ldo;昨儿量181。&rdo;
不过,一公分都能看出来,老板眼睛有毒吧?
聂铮迅速眼光,&ldo;走吧。&rdo;
不只是长高一公分的问题,男孩原本略显单薄的身架子丰实了些许,就连脸庞和下颌的线条也硬朗了些许。
成长每天都在发生,在不远的将来,男孩即将出落成男人,可他的肩膀能挑起什么样的人生,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十八岁过了一半,童延还有他本身的偕趣和率真。
车开上盘山路,他一路都在就聚会参与人员问东问西,紧赶着做功课似的。
聂铮见状安抚道:&ldo;就当是去度假。&rdo;
童延忽地笑了,自我解嘲地说:&ldo;对我就是紧张。&rdo;
脑袋立刻朝聂铮凑过来,佯装苦恼地说,&ldo;待会儿怎么做才能显出,我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rdo;
聂铮挺喜欢这份率真,&ldo;跟着我,跟紧我。&rdo;
第一次参加金字塔上层的聚会,童延紧张在情理当中,难得的是,紧张但不局促,还能自嘲着开玩笑。
这孩子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给点机会,哪都敢闯。
而童延也不是真来度假,古老头让他懂得观察形形色色的人,难得聂铮今天肯带他来这种他本身够不着的圈子,他不眼观六路才是傻逼。
车到温泉山庄门口时,真瞧见了个不寻常的:前边一辆豪车稳稳驶进山庄大门,车尾有个男人追了几步,被门口安保人员拦住了。
男人年轻英俊,身上大牌穿得斯文得体,看起来也是豪门样,就这样,还被半点情面都不留地拒之门外,落了个形容狼狈。
&ldo;那是?……&rdo;童延下意识地问。
聂铮也看清了追车那一出,但谁的车,他一向没心思记,被拦门口的这位,他也没什么印象。
这时候,司机说:&ldo;您可能不知道。这位先生是陈家二小姐的前夫。当时陈小姐被感情冲昏头,一定要嫁给这个凤凰男,陈家二老管不住,明知道这位先生是图财,也只得让女儿嫁了。&rdo;
&ldo;两年后,陈小姐自己清醒,离了婚,这位先生人财两空被打回原形又不甘心,到现在还想方设法往各种聚会上闯,就是为了傍点什么给自己翻盘。刚才他追的那辆车是魏太太的,他可能又缠上魏太太了。&rdo;
童延听明白了,这就是一丢了饭碗的软饭男。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就真是操蛋的奇怪。
童延前些日子尝过被权势压头是什么滋味,并愤恨得咬牙切齿,今天来也抱了点心思,看那些以势压人的东西怎么把自己装得人模狗样。当然,其中不包括聂铮,聂铮对他有恩,这个不一样。
但这个时候,他突然站在得利的一方,即使这个利仅是他可以从容进出聚会,他竟然觉得那个跟自己处境相似的男人,被拦在门口,挺活该。
童延脑子有点懵,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跟着聂铮下车,又跟着聂铮进了酒会会场。
宴会厅小楼前的庭院被灯火点缀得满眼繁华富丽,衣香鬓影间穿梭的,都是平日里只有在电视和杂志上才能看得见的名流。
聚会主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见聂铮来,忙上前招呼,招呼完,又看着他,等聂铮介绍。
聂铮对男人说:&ldo;这是童延。&rdo;
又看向他,&ldo;这是赵先生,你可以叫赵叔。&rdo;
童延没真套近乎管人叫叔,匆匆招呼,又听姓赵的男人对聂铮说:&ldo;给你准备的阳台在二楼,秦佑在那边,你先去哪?&rdo;
聂铮看起来没有在楼下多留的打算,&ldo;秦佑那边人多,我先去二楼。&rdo;
不一会儿,他跟聂铮一起到二楼宽大的阳台,落座在靠栏杆的高脚凳,庭院中来往宾客尽收眼底。
童延这才明白,聂铮这是专找了个地儿给他看人。
隔着一张方桌,聂铮坐在他对面,轮廓被灯影勾得格外深刻。
聂铮双眼灼灼地朝他望着,&ldo;你想了解这个圈子的人,无非了解利益两个字,这个圈子比你想的更冷漠,人情不是没有,但不能指望,唯有利益才是维系一切关系的根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