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煊声音沙哑,似乎已然力竭,&ldo;十年……大梦一场。&rdo;
童延心尖泛起一阵彻骨的凉,只觉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拔腿就走,慌不择路,转身一下撞到冰凉的铁门上,接着也顾不上额头的闷痛,一把拉开小门,仓皇地跨进院子,一秒也不耽搁把门关上,按得严严实实。
那十年方醒的大梦终于被他关在门外,童延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一晚,直到童延睡下聂铮也没回。
次日,他有个节目在两小时车程外的临市录,童延出门早,来接他的是小田,童延留心问了句,才知道郑总监请了假。
等到天光大亮,他给聂铮打了个电话,也不好直接戳人疮疤,只能日常问候似的说两句。这一问,才知道聂铮也出了门,人在西山那一块儿,童延大概猜到聂太太可能被送到那儿疗养。
不得不说,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过问女魔鬼的安置问题,实在是聂太太的福,她疯子似的脑回路,害了多少人。童延都没敢想聂铮现在是什么心情,摊上这么个妈,不管不行,管了,简直是颠覆自己一贯的处事原则。
这晚他深夜才回,到家时聂铮已经睡下了。
接下来他有几天的休息时间,就打算在家跟聂铮耗着了。谁知,翌日早起,没见聂铮,他问了下女秘书,这才得知,聂铮自己开车出了门,这天打算出海清静一天。
这节骨眼上出海清静,自然还是心里不好受,童延忙问:&ldo;就他自己?他什么时候出去的?&rdo;
女秘书说:&ldo;二十分钟前吧,你别担心,聂铮情绪消化能力很强,遇上这种事也未必需要人安慰,给他些安静的空间就好。&rdo;
这就是不是情绪消化能力强的事儿,关键,聂铮现在心里不好,还得单独把自己放在一边儿,这孤家寡人的架势,他只是想着,心里就过不去。
童延可不管成熟男女嘴里的空间不空间,反正他也不怎么成熟,问了下聂铮从哪出海,立刻飞奔出门,在路边打了辆车,对司机报了个地址,说:&ldo;麻烦您开快点儿。&rdo;
司机立刻把车开出去,从后视镜看他,&ldo;哎?你是不是那谁?电视里在播的那什么片子来着?&rdo;
童延心急火燎地说:&ldo;我没上过电视,您认错了。&rdo;
他知道聂铮的游艇泊在哪,刚才那一问也只是确认。这是周一,幸亏时间早,还没到交通高峰,司机找了条人少的路,一路开到了不违章的极限速度。
车上,童延想给聂铮打电话,可发现自己手机没带,又没时间回去取,只能作罢。
万幸的是,聂铮自己开车,从来不追求速度。童延到码头时,远远望见跟他有一夜之缘的那辆游艇还停在栈桥尽头。
他踏着栈桥厚实的木板狂奔过去,近些,看见男人高大熟悉的身影已经立在甲板上,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叫,&ldo;聂先生‐‐&rdo;
聂铮本来背对着他,此时,突然回头。
童延用冲刺的速度风驰电掣。到船身旁边也没收住脚,这时,他终于看清男人脸色的惊愕,聂铮离他不到十米,他抬腿飞跨,人落在船尾,脚下有些晃荡,但心里踏实了。
聂铮人站在阶梯上,依旧愕然,但还是对他伸出手,&ldo;你怎么来了?&rdo;
他为什么来,这简直是明知故问。
但上了船,童延才发现女秘书嘴里的&ldo;聂铮自己出海&rdo;是什么意思:出去散心的的确只有聂铮自己,但船上还有俩工作人员,一个人驾驶员,另一个应该是安保。总之,套聂铮身上,这&ldo;独自&rdo;的概念跟别人不一样。
那两人见他闯上船,神色各异。童延打着陪伴孤家寡人的主意来,到场却变成了蹭着出去游玩,难免尴尬。
但要是能被这点尴尬难住那就不是他,因此,他的回答很简单,&ldo;带上我。&rdo;
拔锚起航,他跟聂铮去了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