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敷呻吟出声。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件事,这是何等复杂的事件呀!还有一点,那就是列车出轨,正因为b45列车在终点站附近发生出轨这种重大事件,小丑的舞蹈和死亡之显著、离奇事件才变成模糊化。问题是,b45列车上的小丑跳舞与死亡,真的只是吕泰永杀死荒正的不在现场证明诡计?
吉敷闭上眼:或许这是事实也未可知!
但,如果这样,吕泰永十八时二十分在第11班次列车内杀死荒正,就必须籍某种方法移动至行驶于远处的b45列车上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
‐‐白色巨人!
除非被白色巨人的右手抓往,由行进中的列车带至另一列车,否则没有别的方法。
突然,吉敷觉得吕泰永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他是预料到自己的调查和推理终有一天会到达这里,才在一、二十年前就写下&ldo;白色巨人&rdo;这篇小说!吕泰永不是愚昧之徒,不仅如此,他还是天才,而且以天才特有的傲慢,正低头嘲讽自己。
吉敷心想:真是可怕的家伙,可怕而且非比寻常的家伙,自己总算明白其真面目了。
夜樱之幻 (1)
四月二十二日,德大寺兼光整天都觉得与平日有某种不同,心情一直亢奋不已。
有这样的心情当然不能对妻子说,否则她会以为他的脑筋又有毛病,强迫和她去看精神科医师。
但,对德大寺兼光而言,四月二十二日的异样却非常明显,首先,住家四周的空气不一样,阳光的色泽也不同,树木和芦苇的绿色,甚至小河的流水声也很特别,仿佛正向德大寺合唱低诉。
德大寺站在回廊旁、坐在庭石上,或是待在西式日光浴室兼客厅的沙发上认真思索其理由,同时凝神继续倾听环绕周道的大自然拚命向自己低诉的声音。
妻子来向自己攀谈,但,她的声音却传不进耳中。虽打算适当的回应两句,不过看样子却和庭院里的枫树相同,只能表现出无动于衷。
德大寺完全知道这种态度很危险,一旦陷入此种状态,周遭人们会认定是疯狂。但,不是的,对自己来说,一切皆有理由存在,他只是想静静倾听溢满四周的声音罢了。
所以,德大寺极力装出自然的态度,如往常一样和妻子一起吃晚饭。等饭后带狗走出玄关外时,春天的夕阳仍在西山顶上。
沿沼泽往下走,屈身躲开突出路上的树枝,来到陡坡时,风中已能感受到花的香气‐‐甜蜜却带有死亡与疯狂的气息。
排开脚边的芦苇,德大寺的步履比平常缓慢。每走一步,夕阳就西沉一些,德大寺明白自己有如秒针般,每前进一步就愈接近其桩戏剧化的事态。
沿着左右曲折的山路,德大寺兼光来到平日的原野,左手边是建在札沼线铁轨旧迹上的国道,能够一览无遗群生的樱树林。
夕日西沉了,风开始转冷。德大寺右手拉着系狗的皮带,慢慢在石头上坐下。
面对着无数的樱花,忽然,他听见静谧、不可思议的音乐声,似是西洋弦乐夹杂琴声,以前未曾听过的旋律。他面对樱树,凝视着其中特别高大的一株,每次,只要在这儿坐下,他总是凝视着这株樱树。
这株老樱树比其他树都高大,而且,在其他樱树只有六、七分开花时,它已经完全盛开,几乎连枝干都看不到的缤纷,恰似淡桃红色的云笼罩夕暮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