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应付着,她心中愈发狐疑不定。
楚慕与裕王固然有一人在骗她,倘若楚慕骗她,那楚慕如何细致到知晓她少时是独自一人去韩府的?
此事涉及韩素素罪臣家眷的身份,这么多年,她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来。
骊欢有意再试探一番,楚慕倾身握住她的手,宽大修长的手掌把玩玉石般包裹住她整只手掌。
男人怀抱蕴着淡淡冷香,声线却堪比春涧山泉温柔:“初初,神医说你心思郁结,于养病不利。这些过往的事情,咱们先别想了好不好?”
“……”骊欢迟钝地嗫喏一声,楚慕伸手撩开她鬓边碎发,眉间眼底流转着蛊惑人心的怜爱:“还有一事,我派人去裕王府接彻儿回宫了。”
骊欢神情陡变,迷迷糊糊的猫儿炸了毛般,睁大眼睛盯着他:“谁让你接他回来?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楚慕眸光闪烁,似为她阴晴不定的情绪而有些彷徨,勉强笑道:“你之前不是还担心彻儿在裕王府过得不好么?”
“我寻思了一番,虽说裕王如今在我眼皮底下生不出幺蛾子,可彻儿待在他身边多少有些危险。”
“况且你身子一直不见好,我想彻儿待在宫里,你或许会安心些。”
楚慕解释着,骊欢心口一阵揪得慌。
彻儿待在皇宫哪有待在裕王府好?
不论裕王是不是当初救她的白衣少年,亦不论裕王是不是别有心机利用她……这与她要杀楚慕都没有冲突!彻儿留在皇宫里,反倒让她徒增桎梏罢了。
骊欢心绪急转,暗暗揪紧软褥,弱声道:“彻儿与裕王府的小世子颇为投缘,他不喜欢皇宫,待在裕王府会自在些。”
“自在哪有安全来得要紧?”
楚慕轻轻一哂,语调渐渐地不容置喙,“总归人已经快被接回宫了,等过些日子朝堂太平了,我封他国公爵位,再赐府宅,让他安安心心住在宫外。”
骊欢支吾一声,只得暂时应承下来。
内殿安神香燃尽,楚慕扫过堆满香灰的莲花掐丝金炉,起身吻了吻女子柔腻的面颊:“煎药的时辰到了,我去小厨房看看,你先躺下罢。”
骊欢眼睫微阖,楚慕淡白的身影绕过屏风,面含笑意地踏出殿门,温柔地好似没有一丝攻击力。
吱呀一声,大殿门扉开启又闭合。
丝丝凉薄的雨气渗入殿堂,骊欢后知后觉地发现外头下雨了。一声声闷雷轰然炸响,震得她心头发憷。
电光闪烁,雷声不休。严公公带人候在殿外,见楚慕面色不虞地踏出来,更是心肝胆儿一阵乱颤。
昨儿銮驾回宫,他便发觉这位年轻的帝王情绪不佳。尤其方才,那笑容松松散散挂在面皮上,眼底全是压不住的阴森冷意,竟是比前段日子更难亲近了些。
也不知到底生什么变故了?!
严公公不敢多打量,俯首低耳撑开一柄玉骨长伞,还未走到楚慕身边,便被楚慕拂袖抽走伞柄。
雪色袍袖带出的余劲浩如烈风,严公公脚下一个踉跄猛地仰面栽倒,若非后头小太监们伸手相扶,必要摔个四脚朝天。
楚慕居高临下睨他一眼,想到骊欢的话,冷笑地撑着伞步入雨幕之中。
他不是救她的那个白衣少年,为何细致地知晓她有没有带侍女去韩府?
因为好的主子不愿见自己的奴才受伤,骊欢就是这样的主子,从小到大有危险、易重罚的事,她绝不拉着自己两个侍女。
她就这么善良,总是这么好骗。
*
大雨消歇,护送骊彻的车轿驶进宫门。
骊欢特地守在凤鸾宫外迎人,见面后拉住骊彻细细端详片刻,瞧骊彻锦衣华饰、举止如常,一颗空悬半日的心才稍微落地。
回到内殿,屏退一众侍女,骊欢按捺不住地蹲下身询问骊彻:“彻儿,你这两日住在裕王府,裕王可曾交代过你什么事?可有让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