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已过,宫九的卧房里,却还是床帷不揭。从层层叠叠的帷幔向里看去,依稀还能看见两个纠缠的身影。
这两个人,皮肤都是玉也似的白,衬在杏黄色的床单上,蜿蜒出一段别样的旖旎。屋子里还残存着杏花半苦涩半清甜的香气,却已经被掩映在浓烈的麝香气味之下。
窗是用沉实的黄杨木制成,窗中夹的,却不是寻常用的宣纸。是白云城特产的水晶琉璃。虽然白云城和中原通商多年,然而这水晶琉璃,却是不市的珍品。它珍贵的地方在于,白云城的水晶质地极为坚硬,加入琉璃中的时候,又只能是粉末。所以,需要内力极高深的人催动内力,将水晶碾碎。普天之下,能做到这般的,不过五人。
叶孤城整整捏碎了五十多斤的水晶,然而水晶琉璃拢却仅仅得了四五块,制好之后,叶孤城先是给他娘的房中全换了这个,又派人千里来把剩下的全部送给宫九,竟连他自己的屋中都没有。
宫九自然也是珍惜,放在库中许多年,直到大局已定,才拿出来镶在了屋子里。
此刻,阳光透过窗子照射下来,在地上留下点点碎光,星星点点的样子,不刺眼,反而填了几分闲趣。
叶孤城难得起得很晚,寻常日子,他早该起来练剑。哪怕他决战之后,已经不必再用剑,与林中静思,感悟天地的习惯却没有断过。只是,昨夜,宫九简直是疯了一般的索要,折腾得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偏偏,叶孤城还神色清明,便将宫九兴奋的神情记得分明。
叶孤城叹了一口气,好几次想适可而止,却被那样的神情弄得心软莫名,只能一遍遍的随着宫九起伏,被他一次次的贯,穿。
而宫九也起的很晚。他若干年前知道自己的心意,便自觉的隔离了身边的女人。他总是在想,若有一天,哥哥知道他的心意,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他的哥哥,会不会稍微心软那么一下?九公子从来都是志在必得,可阿九却是患得患失。因为九公子面对的,不过是世人而已,而阿九面对的,是他的哥哥,是他唯一偏执的爱着的人。
宫九其实也没有把握,自己有一天,能完整的得到叶孤城,从心到身。骤然得到,难免难以自制。
他们折腾到天明方歇,如今,都是困倦。
纵使困倦,身体的本能还在。叶孤城几乎是强迫自己一般的,睁开了眼睛。身体依旧酸软,可是干爽。一动便知是有人仔细清理过。而这个人,除了宫九,不做第二人想。
叶孤城稍稍动了动,宫九便醒了过来。他对着叶孤城轻软的微笑,在他唇边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无关情,欲,却分明是一种温柔缱绻。
叶孤城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尴尬害羞的情绪。他就是这样的人,纯粹而真挚。既然从心里承认了宫九的感情,并且,认清了自己对宫九的感情,那么,哪怕千夫所指,哪怕前路艰难,叶孤城都不会放弃。
我若爱定,生死不离。叶孤城的道,便是如此。
宫九整个人靠在叶孤城身上,却不忘伸出手垫着叶孤城尚且酸软的后腰,两人周身都是光,裸,宫九掌心炙热的温度,很容易沿着叶孤城紧实的腰线窜到整个脊髓。力道适中的揉捏,让叶孤城僵硬的腰慢慢舒缓下来。
宫九啄吻着叶孤城圆润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呢喃“哥哥,昨天是真的么?不是阿九的春梦么?”
叶孤城倒是看穿了他在撒娇,微微挑眉,对宫九笑言道“怎么,阿九做过春梦?”说完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春梦什么的,他弟弟做没做过倒是不知道,只是他自己,有一段时间却是夜夜都做的。
宫九仿佛没有看见叶孤城的戏谑和尴尬似的,用牙齿试探性的轻磨着叶孤城的肩膀,直到叶孤城以为,宫九不会回答的时候,宫九才说道“哥哥,你知道么,对于阿九来说,最好的春梦,是四周声音暗哑,天光晦涩,我和你坐在一起,一言不发,我心里就能欢喜得地崩山裂,好像要一直这么坐着,直坐到良辰稀薄,地老天荒。”
宫九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他在叶孤城耳边说着,仿佛念着一道魔咒,字字句句,都印在叶孤城心里。这一刻,叶孤城忽然觉得,很心动。
胸口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有些温暖,又有一点酸涩,叶孤城不知道怎么宣泄这样复杂的情感,他看着趴在他颈窝撒娇的男子,忽然很想吻一吻他。
叶孤城也的确这么做了。丰润的唇珠压上菲薄的唇,挺直的鼻梁微侧,却交换了火热的呼吸。宫九没有动,因为他觉得,就这么厮磨着,甚至不必和叶孤城唇齿纠缠,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两个人安静的交换了一个吻。宫九搭在叶孤城腰边的手缓慢的摩挲,为他舒缓紧绷了一夜的肌肉。叶孤城不禁轻哼一声,紧紧是短促的一声,却惹得宫九的眼神霎时幽深了下来。